楚承渊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眼眶和脸颊上,晶亮的泪珠砸在青砖面,洇开小小的水痕。
只能无奈叹口气,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修长的手指探出去,却在即将触到她脸颊时骤然顿住。
“怎么,被朕说一句便要哭?”
时愿慌得用袖口胡乱抹眼泪,鼻尖通红:“皇上明察!我…我在…”
【系统: 笃思嘉向。】
“想念家乡!”
话一出口,时愿便察觉不太对,这谎撒得拙劣至极,哪有对着地砖想家的道理?
楚承渊却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忽然伸手扯下她鬓边的宫女绢花,指尖轻轻捻着柔软的花蕊:“既是想家,朕倒不知,你家乡的地砖还生得这般勾人魂魄。”
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倒比行街道蒙眼算命的的熊瞎子还会骗人。”
帝王转身时玄袍掠过满地忽然又回头,瞧着快把自己变成地砖的某人:“明日让尚膳监做碗酸梅汤,听说能解思乡之苦。”
时愿抬眸,撞进他眼底流转的笑意。阳光穿过窗棂,在帝王的衣袍上镀了层金边。
时愿小脸通红,刚说谎自己就发现很假是什么感觉,偏的那人还信了。
“随朕进来。”
时愿小手研磨那砚台,无聊的打转。
午膳要吃火腿,表皮煎得金黄透亮。
还要吃有蟹粉狮子头,用拆好的蟹肉蟹黄混着马蹄碎,炖在老母鸡汤里。
这天定要冰镇的碧梗粥拌着玫瑰酱,撒上松子碎。
如果能有荔枝酿就更好了,酒液浸着整颗去壳荔枝,白嫩甜腻。
说到晚膳…时愿研墨的动作忽然凝滞。
只见楚承渊将奏折推至一旁,展开空白宣纸,执笔蘸墨的姿态行云流水。
笔尖轻点纸面,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朵清逸的莲花,花瓣舒展,宛如仙子凌波。
时愿瞧得入神,手中研墨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恍惚间竟将眼前景象与记忆重叠。幼时爹爹也爱画莲,青竹案上,笔锋扫过素绢,总说“吾家小女,恰似清水芙蕖”。
“想学吗?”楚承渊忽然开口,声音温和,打破了一室静谧。
时愿点点头,爹爹教过她描红临帖,但偏偏未给她这个小白莲,画过莲花。
她也曾问过,爹爹却总说大些……
如今看楚承渊邀请的目光,又好像她爹爹在邀请她一般。
时愿红着眼眶,又一次重重点头答应。
若是楚承渊知道他的小皇后把他当作爹爹,定要气的吐血,他才三十又一正当风华鼎盛,相貌堂堂之际。
楚承渊搁下狼毫,宣纸微微发潮的边缘洇开浅淡水痕。
忽然想起立后诏书剩下那卷未拆封的澄心堂纸,此刻倒觉得,用来画莲,倒也不负这双渴望的眼睛。
“过来。”
时愿踉跄着上前,却在触及他递来的狼毫时僵住,那笔杆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时愿颤抖着指尖握住狼毫,楚承渊的手掌随即覆上来。
他带着她的手腕悬在宣纸上方,温热的气息拂过后颈:“起笔要稳,第一笔要如同莲花破水......”
她悄咪咪往前挪动半寸,试图躲开那灼热呼吸,却不想楚承渊似乎未站稳一样,手臂猛地环住她的腰肢,带着薄茧的指尖隔着衣料不偏不倚的按在腰侧命门。
时愿喉间溢出一声轻喘,只觉双腿、腰肢瞬间酸软,后背重重撞上坚实的胸膛。
“怎得这般敏感?”楚承渊呼气声拂过她红到滴血的耳垂,似乎因为她太靠后,还能贴到她耳后的那颗红痣。
时愿下意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腰侧传来阵阵麻意,连指尖都带着绵软无力感。
楚承渊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另一只手亦紧紧握住她执笔的手,狼毫在宣纸上游走,依旧沉稳。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愿红着脸嗫嚅,尾音被羞赧吞得含混不清。
“无妨,朕又不是小气之人。”话音微顿,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渗进她肌肤,若有似无地摩挲她腰间软肉。
“虽说是朕好心教你画莲,倒被你撞得生疼...但朕见你长相,便一眼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若不能起来,便倚着朕歇会儿。”
楚承渊似被撞的痛了起来轻轻咳了几声,震的时愿在他怀里也跟着晃动,他低头压低声音默默道:“世人总说朕杀伐果决,却不知朕最爱以德报怨。”
时愿还未来得及肯定这话中楚承渊的良好美德,便觉得耳后被摩擦的发痒。
“今不知为何见你总觉得莫名熟悉。”楚承渊这句话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
“我亦是!”时愿仰头亮晶晶的眼睛都是惊喜。
楚承渊:皇后的熟悉
时愿:爹爹的熟悉
楚承渊:她对朕熟悉!她了解朕!!她对朕有意思!!!她倾慕朕!!!!
时愿顺着楚承渊的手臂一指:“皇上,你没事嘛,怎得手一直在抖?”
“不管它。”
楚承渊咬牙继续,他垂首时,鼻尖掠过她发间若有似无清香,下颌几乎要蹭着她发顶,刻意压低的嗓音裹着几分蛊惑:
“若朕有了皇后,必将这天下珍宝捧到她面前,我们彼此这般熟悉,你能听懂朕的意思吗?”
说话间,他的大掌悄然探向案牍下的抽屉,隔着木质纹理,摩挲着那份早已备好的立后诏书。
时愿抿唇,憋了半晌才指着宣纸道:“皇上,莲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