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来到站前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四点了。游戏厅和两家相邻的门市已经倒了出来,马三找了蒋工这一队人,把大框都清理了出来,基本是按照三人商量的样子。所有面向正街的外墙已经加固完毕,靠近游戏厅的一侧已经扒光,光秃秃的样子很是难看。后街的那部分没有动,游戏机都搬了过去,还在正常营业,反正两面的声音都不小,啥也不影响。
“蒋工,前面玻璃那天安?”在忙忙碌碌的工人堆里,没有看到大哥,只看到上次见过一面的蒋总工程师。。
“那个最后弄,玻璃都有,要整的时候一切割就完活儿。我估计整吧完得下周一、二了。”
“那就挺快了,辛苦蒋哥了。哎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我大哥?”
“刚才还在这,可能和爱军一起走了,说是弄原料,让你来了就等会儿。”刘工想想,“对了,牌匾后天就能弄好,是先挂上还是等开业整?”
“橱窗整完就先挂上。”子玉怎么能错过这个打广告得机会,“背景墙整的咋样了?”
“那个快,我哥们说等你有时间和他通个话,有点新想法,说是效果不错。价格贵一点,老三让他问问你。”
“行,等大哥回来,我问问啥情况。”子玉没有继续聊,蒋工也被做不锈钢水槽的工人找了过去。
铁路系统的材料不算紧缺,人手也足够,几天的时间已经搞得七七八八了。子玉站在街上又抬头看整体的布局,发现几个问题,连忙找蒋工沟通。
“蒋工,我觉得两侧的房子的门都往外挪一下,最好和窗口位置互换,中间那个门的位置不变,整个门店开三扇门,然后中间的间壁都打通,最右边的两个卧室留下,剩下的都变成大厅。”子玉对施工队的蒋工说,想一步到位。
“这动静有点大啊!又是砸墙又是换门的。”蒋工原本是帮忙的心态,以为是个小活儿,搭把手就行。没想到这片人家都买了,拆墙砸屋的动静真不小。马三这心也是有点大,这得多少钱糟践。“这栋楼是伪满洲国的老楼,小日本的基建倒是没问题,拆了的地方都用钢梁顶住了,也不担心下沉,不过还有点困难。”
“没事,哥,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有话说当面,大家商量着办。”子玉刚才就买了两盒红塔山,给工人们发了一圈,剩下的都塞到蒋工手里。
“那行,爱军也是我兄弟,我就直说了。”蒋工揣起在这时节很上档次的红塔烟:“玻璃门、玻璃窗啥的站里都有,还是给自家的房子改建,取用的问题不大,但是这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兄弟还想要加快,就要加人,我还得去队里找一组人啊。”
“没问题,蒋哥。”子玉笑着说:“要是一周能完工,我给大家发两千奖金,怎么分配,都听蒋哥的。”
“兄弟敞亮,哥哥也没办法,兄弟们都不容易,但你放心,有爱军的面子,兄弟的里子,活儿一定给你干明白喽。”说罢对着跟来的一众人喊道:“小六带几个人再去领些料,二麻子带你徒弟去拿家什,一会开工挪门。”
一会马三和大哥回来,子玉和两人说了一下想法。
“这么整,得花多少钱啊?”大哥有点肉疼,看着蒋工指挥着人干活,凑过来和子玉嘀咕道:“你这手也太大了。”
子玉笑笑,又喊来蒋工,指着留下的两个房间说:“蒋哥,我这里要架两个大灶,先用煤顶一阵,以后要改成气的,靠墙这里建一个水槽,大一点,就2乘5吧,别太深,800就够用,留个水道通地下排水。另外一个不动,留两张床,供店员换班休息用,如果需要打更的,也可以住在这。”蒋工点头没有多说啥。这些活看着挺多,其实就是半天的事。
“还有,蒋哥,我一事不烦二主,我想在屋里做不锈钢的水槽,站里有没有这种材料?”子玉继续问。
“不锈钢这玩意,车站里不少,餐车用的多,我去机修段弄点儿,不算事。要不你画个图,我做个参数表,让他们做出来,记在多种公司账上那里就行,你不用多花钱。”
“蒋工的意思是材料啥的不要钱啊!”大哥诧异的问道。
“呵呵,这一片的房子都是铁路的,兄弟单位、内部核算,给点成本就行。”蒋工嘿嘿直笑。
“你以为我白混的啊!”看着兄弟俩一脸不可思议,马三有点小得意。
铁老大是白叫的!子玉暗忖着,人家是有自己的公、检、法机关的独立王国!在这个物流资源匮乏的年代,说是掌管国家运输命脉毫不为过。
“那可省老钱了!”等蒋工进屋忙活的空间,大哥感慨道:“原以为那两千块花的不值当,谁知道是这种情况!”
子玉没有接话,大哥是当个体时间长了,忘记了在国营饭店时的基本操作。后世的人也很难理解,那个时代以厂为家的一体两面的尿性。
下午,三人和蒋工,没理砸墙架梁的工程队,一边探讨一边研究着画了整体的设计图。虽然他有超前思维,却也要结合这个时间段的实际情况。也亏是找到了铁路的基建队,这些构想要是在地方上是难以实现的。最起码在这个边陲小城,是很难找到相关材料和实操人才的。从这一点说,马三在铁路上的人脉就值得下大气力去开发。
五点多,做内装的来了,和做牌匾的是一家。蒋工介绍的是长流镇的一家乡镇企业,算是他家乡的企业。这年头私营经济,还只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有益补充,而对开放比较晚的东北来说,私营经济更是不成规模,大部分的领域都被各式的国有、全民、集体企业充斥,效率相对低下。要想冲出重围,除了勇气和耐心,还要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时期,能让官僚主义让步,加快工作效率的,除了私人的好处,就是人情往来。
子玉带着两个哥哥继续和做内装的聊、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让几人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确定好牌头和背板,子玉没有一次性把上一世的店面复制过来,时代不同,所需要的内容本就不同。没有实体,凭空想象对没有见过类似装潢的当下几人,难度系数太大,只能缓缓图之。
一下午,子玉的嘴都快说麻了,嗓子也干的要命。没办法,创业艰难,他的很多东西又超前,马三和大哥都需要时间去理解和消化。
六点半,还是上次的饭店,还是上次的三人,但菜肴已经有了变化。马三点了爱吃的溜三样,子玉点了条鱼,大哥加了一荤一素。等菜的功夫,子玉把活动的方案拿了出来。基本上就是传单、现金券、抽奖和演唱。
一听这么多项目,大哥有点急眼:“这还能赚钱么?”
“唱歌、抽奖都是噱头,拉人气用的。十天五万销售额,总计按10%投入,控制在五千元以内。每天设一个大奖,冰箱、洗衣机、自行车啥的,总费用控制在两千元。这个大奖得靠三哥去安排,咱们实发两次,给内定好的人,最好找站内条件最差的,这样好宣传、效果好。其他小奖要麻烦三哥去盛京批发市场找找了,定好后让六哥帮着发回来。主要弄些袜子、文具、玩具和日杂百货。分两毛、三毛、五毛、八毛的价格,按三千、两千、一千、五百的数量购买,进店购买五元以上就可以抽奖,中奖率为60%。咱们的现金券不发,放在抽奖里三千张,开业活动结束后才能用,但规则变成五元即可用。”子玉把活动掰开来说。
“这总共要花多少钱?”马三也是晕的不行,太费脑子了。
“凭报纸五元以上打九折是10%以内,按概率是8%;抽奖10%,唱歌这些每天不超过一百,总花销25%以内。”子玉做过统计,实际应该还可以缩减。
“现金券不也是钱么?”马三纳闷问:“这咋还不算了?”
“那是活动结束后的事了,不算在本次开业活动里。”子玉继续解释:“两次活动是联动的,现金券抵用后,会影响毛利,但不亏钱,兑换的时间越长咱的成本越低。而且发出去多少张基本就会有多少回头客,他们二次购买不可能可丁可卯的来。”
“唉,你这脑袋是咋长地!”马三服气:“不愧是未来的大学生啊,这闹得我头昏脑胀的。我也不管这个,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礼拜天我就去奉天,正好是你嫂子的车组,到时候让你家老六认识认识,以后带啥也方便。”
“这些我就不管了,谁负责你俩商量。”子玉按照执行表把各项工作一一落实,然后指着设计一栏说:“我要上学,大哥你从仲道找个头脑灵通的,三哥这面也找一个,一起培养。还是去上次的印刷厂整,样稿周一出来后,捎给给我检查,然后就印刷。”
“对了,三哥,你去批发市场留意一下,最好能联系几个玩具厂,这是可以长期合作的。如果能联系上留个电话,我和他们聊聊。”
“啥意思?”马三很疑惑。
指着广场上“人人关心亚运,人人为亚运出力”的标语道:“今年是亚运会,做一批和亚运会有关的玩具,做咱们御八珍的赠品,你说行不?”子玉问。
“那可老牛逼了,妥了,我找一下海城的那几个哥们,他们那一圈工厂多,尤其是西柳那儿服装厂多,应该能有做玩具的!”马三不愧是做过生意的,思维比较活跃。一顿饭后,三人把接下来的事都分派好,然后各自行动。时间很紧张,马三准备把开业时间定在了下周日,也就是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