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闻听罢,微微颔首,接着吩咐:“既然如此,往后夜归人会所还是由你照看。”
“明白,文哥。”
阿牛干脆地应声道。
他心中与面上,皆无一丝不悦。
表面看来,阿牛似乎并未得到任何额外的好处,一切如旧。
但夜归人会所,绝非随意什么人都能看守的。
这代表着苏子闻对他的信赖。
若非信得过的人,是不可能留在自己近旁的。
“你们几个,有什么想说的?”
苏子闻看向余下六人,开口问道。
“大头仔,你先讲。”
苏子闻目光转向大头仔,示意他先说。
若论资排辈,自然是大头仔打头阵。
“文哥,别的不多讲,这事若交给我来办,我必定让您满意。”
大头仔望着苏子闻,神色认真地道。
与他同期出道的骆天虹和阿东,如今都已是话事人。
阿牛自不必说,他也没打算去和阿牛比较。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大头仔不愿错过。
若此次失之交臂,往后还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遇。
“嗯。”
苏子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山鸡,问道:“你呢,怎么说?”
说实话,山鸡内心当然也想争取。
但一番思量后,他开口道:
“文哥,这次我退出。”
山鸡神色认真地表示。
山鸡虽说是退出,但与阿牛的性质不同。
阿牛的退出是永久性的,往后对话事人之位也不再存念想。
而山鸡,仅是放弃这次机会而已。
“文哥,这次竞争我也退出。”
山鸡话音刚落,罗炳文紧接着表态。
“还有我,文哥。”
陈子龙也随之开口,表示放弃此次机会。
他们之所以选择退出,自然是考虑到资历深浅。
正如大头仔自己所想,阿东与骆天虹皆已成了话事人。
按顺序,下一个理应轮到大头仔。
待他上位之后,其余人再依次晋升也不迟。
当然,这并非铁律,既然苏子闻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本可争取,旁人也不会多言。
但在山鸡等人看来,他们内心仍倾向于遵循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往后也是如此。
况且,待大头仔上位后,接下来理应轮到他山鸡。
继山鸡之后,陈子龙、罗炳文、托尼和陈浩南四人也依次表明了态度。
既然连山鸡都这样说了,陈浩南自然也不糊涂。
他刚投到苏子闻麾下,此时更不会去和大头仔争这个机会。
托尼心里虽有些失落,却也不想做那个破坏规矩的人。
若是给众人留下坏印象,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
苏子闻扫了山鸡等人一眼,转头对大头仔说道:“那筲箕湾就交给你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拿下全看你自己。
人手随你在铜锣湾挑,但只有二百个名额。”
如果大头仔能赢,筲箕湾就是他的,他便是洪兴在那一带的话事人;若赢不了,那就继续做他手底下的红棍。
等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会优先考虑山鸡或其他人。
大头仔只能等所有人都轮过一次,才能等到下一次机会。
“是,文哥。”
大头仔强压激动,点头应下。
“去吧,好好挑人、好好磨合,三天后别让我失望。”
苏子闻郑重交代。
“是,文哥。”
大头仔肃然回应,随后独自离去。
苏子闻看向留下的几人:“大头仔有事做,你们也不能闲着。”
“现在铜锣湾就剩14的强仔还没清掉。
你们好好准备,一周之内,我要他们消失。”
“知道油塘吗?这次谁表现最好,我就捧谁做油塘的话事人。
还是那句话,我出人出力帮你们,打下来,就是你的。”
洪兴要壮大,必须不断注入新血。
旧人如肥佬黎、阿超、灰狗、基哥等虽为元老,但若一直占着话事人的位置,不提拔新人,洪兴迟早会走下坡。
他们的地位固然不能轻动,所以苏子闻选择不断增设新的话事人。
“是,文哥!”
山鸡等人闻言,纷纷振奋起来。
刚才放弃筲箕湾的机会虽有点可惜,但油塘这一战,他们绝不能错过。
油塘区虽然比不上筲箕湾,但也还算过得去。
它正对着蓝田区,就在东区隧道入口旁,交通方便,油水也足。
“行了,去准备吧。”
苏子闻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几个离开。
正如苏子闻所说,铜锣湾,是时候清一色了。
“南哥,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片无人的野沙滩上,包皮跪在地上,不断向陈浩南哀求。
“南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真忍心杀我吗?”
当包皮得知自己最后会交给陈浩南处置时,心里顿时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能活下去,谁会想死?
他包皮可不是那种不想活的人。
而且,以他对陈浩南的了解,再加上这么多年兄弟情分,陈浩南应该会放他一条生路。
不过话虽如此,戏还是要演足。
“现在知道后悔?当初你和火炮设计害死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陈浩南上前一脚把包皮踹倒。
一看到包皮,他就想起惨死的哥,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哥。
要不是因为他,包皮也没机会接近哥,哥或许就不会死。
“南哥,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杀他,但我没办法啊。”
包皮一脸委屈地哭诉。
“哥自己赚不到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挡我们这些小弟的财路?”
“社团不准卖粉,这我知道,可我偷偷卖一点,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我就想赚那么一点钱,结果被哥发现了。”
“南哥,你也知道哥的脾气,他知道了,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我是 的,我不想受家法,只能硬着头皮动手。
我内心真的不愿意,可我真的没路可走了啊。”
包皮一番哭诉,把自己塑造成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别找借口。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你为什么要杀哥全家?”
陈浩南盯着包皮,冷冷问道。
是,就算你说的都有理,
那这一点呢?
杀了哥还不够,连他全家也不放过?
“这……”
包皮一时语塞。
其实,他当时对哥全家下手,也是迫于无奈。
当然,他口中的“无奈”,根本不敢对陈浩南说出口。
哥的女人那么漂亮,包皮却这么差劲,哪有女人愿意跟他?
于是包皮想用强,结果对方不答应,让他很不爽,后来就把人杀了,还趁机侮辱了她。
但这些话,他绝对不敢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就算陈浩南原本打算放过他,也一定会改变主意。
“现在没话说了吧?”
陈浩南冷冷地看着包皮。
“南哥,”
包皮抬头,一脸认真地说,“南哥,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我知道,不杀我,你没法向苏子闻交代。
那没关系,你可以找别人冒充我,假装我死了,放了我行不行?
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奶奶还在家等我,你也不想她失去孙子吧?
而且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俩,你放了我,没人会知道。
我发誓,以后绝不出现。”
包皮以为陈浩南会被他说动,放他一条生路。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
“包皮,别白费力气了。”
陈浩南摇头,“我不可能放你,不能辜负文哥对我的信任。
你实在太令我失望。
为了哥的仇,我必须杀你。
还有,这里不是只有我,山鸡和巢皮也在。”
陈浩南说完,山鸡和巢皮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们俩是陈浩南特意叫来的。
苏子闻把包皮交给他处置,是莫大的信任,他绝不能辜负。
有山鸡和巢皮作证,才能证明包皮确实被处决了。
“你……你们……”
包皮看着三个人,一时愣住。
“巢皮,你来动手。”
陈浩南看了包皮一眼,别过脸,对巢皮吩咐。
他实在不忍心亲手了结兄弟的性命。
“是,南哥。”
巢皮应声,从桌上拿起一把匕首,对准包皮。
“等一下,”
山鸡忽然皱眉开口:
“阿南,文哥说把包皮交给你处置,就这样交给巢皮动手,合适吗?”
“懂了。”
陈浩南听完,猛地站起来,伸手接过匕首。
他转头向包皮走去。
“南哥……别杀我,南哥……”
包皮使劲向后蹭,但半天也挪不出多远。
听见陈浩南和山鸡之间的对话,包皮彻底慌了。
这两个家伙,真的半点旧情都不念。
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反应,
陈浩南已经握着匕首冲上前,对准包皮的脖子狠狠扎下。
刹那间,刀进刀出,尽是血色。
包皮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包皮倒地抽搐,陈浩南和山鸡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巢皮,拍照,然后交给文哥。”
陈浩南朝巢皮吩咐。
“是,南哥。”
巢皮点头应下。
包皮的死来得突然,江湖上甚至没掀起一丝风浪。
连火炮的死都不如——起码火炮的死,还曾引起一番议论。
……
转眼两天过去。
这天,是苏子闻、靓坤、邓伯、骆驼和八爷等人与雷公会面商谈的日子。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半,现在才八点半,雷公还没到。
“雷公,又见面了。”
看见雷公走进来,苏子闻起身相迎,笑着招呼。
“苏先生。”
雷公也朝苏子闻点头示意。
“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助手,丁瑶。”
雷公指向身边的女子说道。
“丁小姐,你好。”
苏子闻朝丁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