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力结晶收起，李幽虎活动一番手脚，穿过尘雾缓步走到坑边。
那菩提古树遭受断根之痛，又被李幽虎抢走了神力结晶，如今倒在坑内气息萎靡，眼瞅着活不成了。
一根白色猿尾朝着巨坑中伸去，缠住菩提古树纤细枝干，将其拽了过来。
“说吧，似你这般神道修士，除了人道气运压制之外，还有什么弱点？”
菩提古树虚弱声音响起，“哼，弱点？修为不够才是最大弱点！修行到你这种程度，难道不懂得？”
“被人道气运压制，也是因为我修行数千年，杀过的人族太多......若我潜心修炼不伤百姓，你如何压制得了？！”
“再说人道气运压制神力，妖道气运、神道气运就不压制真元吗？你不会觉得只有人族有气运吧？”
“可惜我不受神道气运眷顾，但凡有一丝神道气运在身，纵使打不过你，遁地逃走还是不难的......”
菩提古树抬起头来，正看到站在李幽虎脚边的黄嘴儿拿着本本一笔一划认真记录，顿时又被气到了。
“你？！”
李幽虎散去《神猿变》，靠近菩提古树，指了指枝头挂着的一串串菩提果问道，“炼人为果，省却九成九的修炼功夫。”
“灵果宗有这等秘术，按说早就该名震天下了，为何我在大澜却没听过？”
菩提古树苦笑道，“炼人为果是真，但这果子蕴含他人神魂杂质，吃多了一身实力增长是快，但人也疯了。”
“修为高深的佛门弟子还能多吃几粒，以佛经超度炼化。”
“修为不到家的普通武者，一年吃一粒都勉强，哪有你想的那么好？”
李幽虎这才想通，怪不得这秘术仅在灵果宗内流传呢，没有佛法超度，吃多了要害死人的。
如此说来，菩提树上数千果子都有信众残魂留存，除了那串金菩提外，这些残魂又何其无辜？
“对了，那木几人呢？”
菩提古树从根须中吐出一堆衣物，“打斗之中消耗颇多，还没来得及炼成灵果就消化了。”
李幽虎摇摇头，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两个天界童子想要炼人成果，谁料一个化作飞灰，一个自己反倒成了菩提树的养分。
金磬飞到菩提枝头绕了几圈，指了指满枝头的菩提果。
“老爷，这些果子直接吃不得，不如就让童子将残魂超度了吧？”
李幽虎点点头，“也好，你且用《光明经》送他们一路，莫念错了。”
金磬得令后一脸肃穆，盘腿坐于金钟之上，张口念起原版《光明经》经文。
“欲为无量边众生，另得清净脱安乐，业障故造诸罪者，应策励昼夜六时，常行法施诱群迷，令得大果证常乐，如是等诸佛世尊，身语意稽首归诚，彼诸世尊真实慧，悉知悉见善恶业......”
经文伴随金钟声在寺庙废墟上响起，化作点点星光落在一众菩提果上。
一缕缕残魂自菩提果内浮出，显现众信众虚影，朝着金磬和李幽虎躬身一拜，消散在天地之间。
“啊？！《光明经》、《光明经》！你也是我佛门弟子？”
菩提古树忽然紧紧盯向李幽虎，“难怪难怪，原来是天界芝华寺的手笔，你是哪一辈弟子？”
李幽虎心中一动，“你可听过慧可名号？”
古树身躯一震，失声惊呼，“慧可？！你这《光明经》来自慧可？”
李幽虎连忙追问，“你认得？”
菩提古树愣愣出神，嘴里喃喃自语，嘀咕的都是李幽虎听不懂的词句。
“慧可......人道气运之子......四千年，五百......”
良久，菩提古树回过神来，满眼复杂重新打量起李幽虎，最终叹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命虽绝，但菩提果中种子仍有生机，你有《光明经》在身，可借助菩提种再次培育新的邪菩提木，数百年之后，便能收为己用。”
说着菩提古树浑身紫光升腾，上涌流向枝头数千菩提果。
菩提果迅速缩水干瘪，一树精华全都汇入种子之中。
唯有一串金色神力菩提不受影响，依旧光彩耀人。
近万枚褐色种子被紫光包裹着飞到李幽虎面前。
李幽虎和金磬对视一眼，不明白这菩提发什么疯。
临死资敌？
莫非里面有诈？
李幽虎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只瓷罐，将菩提种子放入罐中。
李幽虎用神识扫了几遍，没发现异常，不放心下又耗费一点金雨将一罐种子浸染一番，依旧没出意外。
只听菩提古树道，“放心吧，树之将死，已无恶念。”
“你身为人道气运之子，又是我佛门有缘人，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说到此处，菩提古树语音哽咽，复又大笑三声，口诵偈子。
【寺中四千年，人界五百岁。
避因难避果，许进不许退。
佛门一根枝，上着千般蕊。
灵果枝头荣，枯叶根下碎。】
随着菩提古树气绝身亡，枝干树叶纷飞湮灭，神魂亦是化作金光消散一空。
黄嘴儿痴痴看着金光散尽，满是不解问道，“嘿，离了大谱！那金光是什么玩意？”
“不都说有功德的高僧死后才会化作金光吗？这狗屁菩提凭什么？害死的人还少？”
金磬亦是犯起了迷糊，绕着菩提古树神魂解离之处绕来绕去。
“不该不该，除非这菩提木以前是有过大功德的，才能干了这么多恶事后仍有功德残留！”
“还有最后念的那个诗，又是四千年又是五百岁，开花结果的，奇奇怪怪！”
靛玉一拍手，拉了拉李幽虎衣袖，“疯了对吧？这个，疯了？”
李幽虎笑着摇摇头，“我上哪知道去，但第一句我是听懂了的，四千年指的是这菩提木在灵果寺待了四千年。”
靛玉眨眨眼，看了看周围早就成废墟的寺庙，没想到小小灵果寺建成那么久了。
“那五百岁呢？”
李幽虎唏嘘道，“大概说的是慧可了，这菩提之前定是跟慧可认识的，可惜没说明白就死了。”
后边的什么避因果、开花结果啥的，李幽虎自己也弄不清什么个意思，姑且听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