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床边,双手痛苦地揪扯着发根,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颅内几乎要炸开的煎熬。
这三个多小时里,隔壁每一声不知疲倦的撞墙、每一声模糊的吟唱……
都在他脑海里自动绘制成清晰而残酷的画面——
陆行舟和张嘉欣如同搏斗般激烈缠斗的景象,像一部无法关闭的肮脏电影。
在他眼前反复播放,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他求而不得、视若禁脔的女人,就在一墙之隔,与陆行舟缠绵不休。
这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锯割着他的神经和自尊。
……
2022房内弥漫着浓重的、情欲和酒精混合的怪异气味。
陆行舟的意识,是被一阵尖锐欲裂的头痛硬生生拽回现实的。
紧随其后,一种温热细腻且紧紧守护的安全感,率先穿透了药物的迷雾。
接着,身下那温香软玉的弹性触感,也变得清晰起来。
还有均匀却略显急促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颈侧。
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向下看去——
我在哪里?混乱的思绪如同被猫扯乱的毛线团,找不到头尾。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张嘉欣和女服务员搀扶着他……
一张潮红的脸庞骤然撞入他模糊的视野!
是张嘉欣!她双眼紧闭,长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珠,眉头痛苦地紧蹙着。
她的呼吸急促而灼热,显然正处于极度不适甚至半昏迷的状态。
轰隆!!
仿佛一颗炸弹在陆行舟的脑海和胸腔里同时爆炸!
所有的迷糊和不适顷刻间被彻骨的恐慌取代,惊得他魂飞魄散!
他一个激灵完全清醒,慌忙撑起身子退开,两人纠缠的身体发出一声清晰而尴尬的轻响。
就在这刹那,视线所及,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刺目的深红,正从她身下在雪白床单上洇开一大片骇人的痕迹!
而张嘉欣的身体,在他退开后,竟无意识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彻骨的寒意和罪恶感如同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几乎停止了呼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出事了!很严重!
“医院!必须马上去医院!”
他手忙脚乱地扯过旁边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张嘉欣的身体,并试图将她抱起。
但第二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枷锁,登时捆住了他的手脚——
“不行!不能动她!”
刚才那片刺目的血红在脑中一闪,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电般浮现:
如果他把她带走了,如果她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
没有人会相信他。
他会成为一个不仅强奸了她、还害死了她并且试图抛尸逃跑的恶魔!
不!他必须留在这里,他必须让人看到他在救她!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证明……证明他并非蓄意谋杀的方式。
他明白,从他清醒过来的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完了。
但他不能让她也完了。
他像疯了一样扑到床头,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20。
电话接通后,他语无伦次地报出了地址和紧急情况。
挂了电话,一种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的冲动驱使着他。
“衣服……得给她穿上……”一个荒谬又绝望的念头钻了出来。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乱的目光急速地在散落一地的衣物里搜索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那件被撕裂的亮银色长裙。
他拾起一看,心倏地沉到谷底——布料从中断裂,根本无法蔽体。
绝望之下,他扔下裙子, 转而踉跄着,从中找到了她那件白色的内衣。
他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掀开被子,试图将它套上。
可她每一次无意识的轻微抽搐都像是对他罪行的无声控诉,让他如遭电击般缩回手。
“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发现自己连这样一件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那件小小的衣物,此刻重若千钧。
最终,只是徒劳地将内衣放在她饱受蹂躏的胸上。
他将被子仔细掖好,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与一切伤害隔绝开来。
强烈的生理不适和罪恶感再次翻涌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般从床上弹起,踉跄着冲进浴室。
“砰”地关上门,打开花洒开关。
冰凉的水柱无情地劈头盖脸地浇下,试图冲走那令人崩溃的触感,洗去那强烈的视觉冲击。
冷水短暂地镇压了剧烈的头痛,却让心底那股可怕的寒意愈发清晰彻骨。
他终于关掉花洒,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凝视着镜中的男人——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凌乱不堪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惨白得像纸的脸颊滑落。
镜中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茫然和绝望。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抬手,用力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狭小的浴室里炸开,火辣辣的痛感迅速在脸颊上蔓延开来。
张嘉欣……他对自己的学生、一个如此信任他的女孩,做了什么?!
他毁了她!彻底地、残忍地毁了她!
无边的悔恨与自我厌恶像毒液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无法再面对镜中那个丑陋的罪人,蓦地转过身,走出弥漫着水汽的浴室。
就在他走向凌乱的大床时——
“嘀——”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电子音!是酒店房卡刷开锁芯的声音!
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几名身穿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察迅速冲入房间。
有人手按腰间的枪套,有人迅速分散,控制了有利位置。
他们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最终锁定两个目标:
陆行舟仅围着一条浴巾,神色凝重;
而床上,一个女人深陷在被中,仰面躺着,意识模糊,显然经历了不堪的遭遇。
“警察!不许动,双手抱头!”冷硬威严的呵斥声炸响在房间里。
为首的警官扫视过凌乱的床铺,目光最终定格在床尾那件被撕裂的亮银色长裙上。
他眉头紧锁,对着肩头的对讲机低声迅速报告:
“现场确认,目标人物在房内。女性当事人意识不清,身上覆被。”
“床边发现撕裂衣物,判断她可能全身赤裸,与报案信息吻合。”
“请求支援及医护立即到场。”
随即转向其他警员,迅速下达指令:
“保护现场!所有物品保持原状!拉起警戒线!”
他的话音未落,几名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和举着直播设备的主播蜂拥而来,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