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察觉到危险的猎豹,无声地隐入墙角的阴影里,锐利目光扫过昏暗的一楼。
随即,视线锁定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上有人——这个念头让他眼神一凛。
他屏住呼吸,脚步如猫,利用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踏上楼梯。
越往上,空气中那股极淡却无比熟悉的香氛气息便越发清晰。
是丁意常用的那款,这味道让他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动了一丝,但警惕性并未放下。
主卧的门虚掩着,那缕香气和刚才细微的动静,都源自那里。
他侧身轻轻推开房门,准备瞬间制服屋内可能存在的“不速之客”。
就在门被推开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门旁墙边一道阴影猛地扬起手臂!
一件沉重的物体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脑门!
陆行舟的反应快如闪电。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做出反应,侧身避让。
左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右手顺势锁肩,将袭击者死死压在墙上。
然而,入手处是一片丝质睡裙的柔软细腻,被他扣住的手腕纤细得不盈一握。
同时,那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丁意?”他压低声音惊问,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七分,同时抬手打开了吸顶灯。
柔和的光线洒下,照亮了主卧。
被他制住的丁意停止了挣扎,那双盈满了惊恐和泪水的眼睛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学……学长?”她手中的床头台灯“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看到是他,眼中的惊恐登时化为惊愕,继而涌起狂喜。
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身体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紧张和后怕,刚才差点就伤了她。
丁意把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栗和哽咽:
“我……我心里乱得很……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根本睡不着……”
“鬼使神差的,就来到这里来了。可能……”
“可能觉得这里还留着点你的味道,能让我安心些……”
她说着,手臂却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我刚迷迷糊糊有点睡意,就听到门响……还以为……”
“以为是白天那个跟踪我的人跟过来了……”她的声音里又染上了一层新的后怕,
“差点……差点我就拿东西砸到你了……”
她仰起脸看着他,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难为情。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的额角,忽然定住了——
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痕,周围还泛着青紫。
“他们打你了?!”她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慌乱。
她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下意识地想检查他是否受伤。
陆行舟偏头避了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按回身侧,语气轻描淡写:
“没事,小伤,不小心磕到。”
他拇指摩挲着她微颤的手背,迅速将话题转回她身上,
“你刚才说跟踪?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
“就……就这几天……”丁意吸了吸鼻子,努力回想,眼神里带着后知后觉的恐惧,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下班的时候,回家路上……一回头又看不到具体是谁。”
“那种感觉特别清晰,如影随形的,搞得我心神不宁……”
陆行舟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一种冰冷的锐利取代了方才的温和。
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稍稍推离,沉声道:
“听着,丁意。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跟着你的人很可能和设局害我的人是一伙的!”
他揉了揉眉心,难以掩饰的疲惫感扑面而来。
丁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回避和那份沉重的疲惫。
她从床头柜拿了瓶水,递给他,然后柔声问:
“怎么样?找到那个张晓雯了吗?”
陆行舟接过水,没有喝。
他需要理清思路,也需要一个可信的人来分担一部分信息压力。
他抬眼看向丁意,眼神复杂:
“找到了。在东海湾,她和她的室友小舞都在。”
丁意屏住了呼吸:“她们承认了?”
“嗯。”陆行舟的声音冷了下去,
“药是张晓雯下的,摄像头是她受刘静指使安装的。”
“小舞负责事后取走。威逼利诱,老套路。”
“刘静?”丁意对这个名字感到诧异,
“她为什么这么做?你和她有仇?”
“素不相识。”陆行舟摇头,眼神锐利起来,
“她背后肯定还有人。但这两个小角色,只知道到刘静这一层。问不出更多了。”
“至于刘静,只知道一个名字和她右眼下面有一颗很小的泪痣。”
“除此之外,再无线索,现在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他目光沉凝,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过,小舞对‘秦’这个姓有反应。她听刘静恭敬地叫过对方‘秦总’。”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冰冷,
“我怀疑,幕后的人就是秦时。但我没有证据。”
他随即又带上了一丝自嘲,
“我现在成了过街老鼠,却连把矛头对准真正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丁意瞳孔一缩,尽管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仍是寒意刺骨。
她紧紧抓住陆行舟的手臂,声音因紧张而发干:
“果然是他……秦时!”
“如果真的是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销售副经理,他背后肯定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势力!”
“能同时驱动警察、媒体,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做这一切,就是要彻底毁掉你,然后自己得到月月!”
“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但他隐藏的实力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这得是多疯的疯子,才能调动这么多资源来报复你!”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丁意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下颌绷紧的线条,心疼不已。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就在这时,陆行舟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决绝:
“丁意,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什么?”丁意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表情,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会和揽月离婚。”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的事,丢给‘断金律师事务所’去办。越快越好。”
“这是现在唯一能最大限度保护她和小星的方式,把她从我这摊浑水里摘出去。”
丁意的心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消化,陆行舟的下一句话像冰水一样浇了下来。
“还有,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吧。”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虚空处,
“离我远点。我现在是个漩涡,靠近我的人都会被卷进去,撕得粉碎。我不想连累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了丁意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