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再次包裹了意识,但这一次,叶辰没有惊慌。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深海,四周是静谧的虚无。然后,一点微光在前方亮起,如同指引的灯塔。
他向着光亮“游”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悬浮在虚无中的、仿佛被星光点缀的悬崖边缘。悬崖之外,是流淌的、如同银河般璀璨的浩瀚能量流,美得惊心动魄。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悬崖边,双腿悬空,望着下方无尽的星海。幽蓝色的裙摆如同夜色中的花朵,在能量流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叶辰走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质问,没有警惕,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她身边,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
沉默了片刻,是叶辰先开口,声音在这意识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平静:“又见面了,丝柯克。”
丝柯克微微侧过头,绝美的容颜上不再是之前的淡漠与哀伤,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似乎……平静了许多。”
“因为我知道,愤怒和急躁解决不了问题。”叶辰也望着下方的星海,“而且,你救了我。不止一次。”他抬起手,手腕上那枚金镯在意识空间里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丝柯克的目光落在金镯上,眼神柔和了一瞬。“它本就是你的一部分……物归原主而已。”
“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叶辰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你说我们是爱人,又说我们之间有过未竟之战。这很矛盾。”
丝柯克沉默了一下,也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亿万星辰的生灭。“爱恨,本就是一体的两面,叶辰。我们曾并肩,俯瞰过无数世界的诞生与寂灭;我们也曾对立,因为理念的分歧,走到了必须用刀剑对话的地步。那场战斗……没有胜者。你选择了遗忘,作为终结,也作为……新的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万钧的重量,压得叶辰有些喘不过气。那是什么样的过去?俯瞰世界生灭?理念的分歧?
“我遗忘的,是与你为敌的过去,还是……与你相爱的过去?”叶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丝柯克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复杂的弧度:“你遗忘的,是‘我们’的过去。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纠缠。你将关于我的一切,连同你部分的力量和记忆,都封存了起来。你说……你要以一个‘空白’的身份,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寻找答案。”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悬崖边流淌的星光,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寂寞。“而我,选择了等待。等待你醒来,等待你找回力量,等待你……或许会走向我,或许会再次背离我。”
叶辰看着她侧脸那抹寂寥的弧度,心脏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忘却者或许轻松,但等待者,却承受了所有的记忆与时光的重量。
“所以,你一次次出现在我意识里,给我这个手镯,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引导我回到你期望的轨迹?”叶辰的声音有些干涩。
丝柯克收回手,重新看向他,眼神恢复了那种深邃的平静:“我只是不想让你轻易死去,叶辰。至于你的选择……那是你的自由。无论你最终是拿起剑再次指向我,还是……愿意重新牵起我的手,我都会接受。”
她站起身,裙摆拂过星光。意识空间开始微微波动,变得不稳定起来。
“时间到了,你的身体正在苏醒。”她低头看着依旧坐着的叶辰,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却仿佛让周围星河都为之失色的笑容,“记住我的话,叶辰。力量在回归,记忆的碎片终将重现。当你真正面对过去的那一刻,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
叶辰也站起身,看着即将消失的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爱,不是恨,而是一种深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模糊的身影,郑重地说道:“无论过去的我们如何,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也谢谢你的等待。”
丝柯克的身影几乎完全消散,只有最后一句带着无尽缱绻与坚定的话语,清晰地烙印在叶辰的意识深处:
“我们一定会重逢的,不管跨越多少时空,经历多少轮回……我永远爱你。”
星光悬崖崩塌,意识重归黑暗。但这一次,叶辰的心中,不再只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