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在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剧毒带来的灼痛和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叶辰的神经。冰冷、窒息、坠落……仿佛要永远沉沦在这片意识的深渊里。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中,一丝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旋律,如同穿透浓雾的灯塔光芒,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那旋律古老、空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和温柔,轻轻地哼唱着,没有歌词,却仿佛能抚慰灵魂最深处的创伤。
叶辰挣扎着,朝着那旋律的方向“游”去。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的、泛着幽蓝色微光的空间。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虚无的宁静。
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心,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蓝白色衣裙、有着如瀑般纯白长发的女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低着头,红色的眼眸温柔地垂着,专注地看着枕在她双腿上的……叶辰。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叶辰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黑发。那空灵而温柔的哼唱声,正是从她口中发出。
是丝柯克。
叶辰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张总是冷若冰霜、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般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宠溺的温柔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你来了,我的爱人。”丝柯克停下了哼唱,低下头,红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倒映着叶辰有些茫然的脸。她的声音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冷的、带着疏离感的语调,而是轻柔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叶辰看着她的眼睛,意识深处的记忆碎片缓缓拼接。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稔和依赖:“嗯,我又来了。”
他试图撑起身体,离开这过于亲昵的姿势。然而,他刚一动,丝柯克按在他发间的手指便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异常温柔的力道,将他轻轻按了回去。
“你的伤很重,灵魂都被那种卑劣的毒素侵蚀了。不要乱动。”丝柯克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责备,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关切,“在这里,我能帮你暂时压制。外面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她的手指继续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指尖带着一丝清凉的气息,缓缓渗入叶辰的意识体,所过之处,那股灼痛和眩晕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叶辰沉默了一下,没有再挣扎。他感受着丝柯克指尖传来的、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在这个由她主宰的意识碎片里,他罕见地卸下了所有防备。他知道,她是此刻唯一能帮助他稳定伤势的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幽蓝的虚无中,一个安静地枕着,一个温柔地梳理着发丝,仿佛时间都失去了意义。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超越了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叶辰感觉自己的意识凝实了许多,毒素带来的痛苦也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他想起了一个萦绕心头许久的疑问。
“丝柯克,”他轻声开口,打破了宁静,“我第一次到枫丹的时候,在空气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你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不会错。你……曾经去过枫丹?或者说,你的力量……在那里留下过痕迹?”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丝柯克的行踪向来成谜,与提瓦特七国似乎并无太多交集。为何她的气息会出现在遥远的枫丹?
听到叶辰的问题,丝柯克梳理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那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追忆,有一丝怅惘,还有……一种近乎顽皮的狡黠?
她低下头,凑近叶辰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神秘笑意的声音,轻轻说道:
“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叶辰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马上就要见面?在现实世界中?在枫丹?!
叶辰猛地睁大眼睛,想要追问清楚。丝柯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要来枫丹?她来做什么?难道枫丹这一系列事件,包括瓦谢、原始胎海水、少女失踪案,都与她有关?
然而,丝柯克却不再给他追问的机会。她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了叶辰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的脸上,那抹冰雪初融般的浅笑依旧,红色的眼眸却深邃得如同星空,让人看不透。
“好好养伤,我的叶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外面,还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一起去……‘观赏’呢。”
随着她的话语,叶辰感到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意识再次变得模糊。丝柯克的身影和那幽蓝的空间,渐渐淡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丝柯克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至于那个敢用毒伤你的虫子……我会亲自……捏死他。”
下一刻,叶辰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梦的修复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