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帅府书房的烛火燃至深夜,陈默指尖在海图上的厦门、澎湖两点反复划过。骆养性捧着密报躬身道:“陛下,郑芝龙虽交出半数战船,但其心腹施大瑄仍私藏二十艘快船,且平户商栈仍在囤积火药,似有防备。”?
张居正上前一步:“臣以为当分两步走:一是遣文官入远洋贸易司掌账目,派水师学堂教官进驻郑部,借‘混编操练’渗透指挥权;二是厚赏郑芝龙,封其子郑森为‘锦衣卫指挥佥事’,既示恩宠,亦变相加强钳制。”?
陈默颔首,提笔拟旨:“俞咨皋任联合舰队统帅,郑芝龙为副,限一月内完成战船整编,以‘定国号’为旗舰,备战南洋!” 军令传出,定海军港彻夜灯火通明,明军战船与郑氏旧部的船只并列停靠,甲板上士兵们正忙着拆卸旧炮、安装新铸的百五十斤重炮,磨合的火花与海浪声交织,暗藏着权力重组的张力。?
南京国子监的银杏树下,郑森握着《孙子兵法》的手指微微泛白。身后传来勋贵子弟的嗤笑:“海寇之子也配读圣贤书?怕是只会抢船劫货吧!”?
身旁的同窗欲上前理论,却被郑森拉住。他想起父亲离定时的嘱托:“朝堂如大海,忍一时风浪,方能掌全局。” 郑森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脸上已无怒色,只淡淡道:“家父昔年平海盗、护商路,今归顺朝廷为大明守海疆,何来‘海寇’之说?诸位若只凭出身定人,恐有负孔孟教泽。”?
这番话掷地有声,竟让挑衅者哑口无言。此后数日,郑森愈发沉心读书,偶尔向徐光启请教格物之学,眉宇间的桀骜渐渐化为沉稳 —— 他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锦衣卫密报,传往定海的御案前。?
巴达维亚总督府内,扬森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郑芝龙归顺,明朝水师如虎添翼,再等下去,我们连台湾海峡的贸易权都要丢了!”?
范德朗躬身递上作战图:“总督阁下,臣有一计 —— 率五艘盖伦船、八艘武装商船,先佯攻大员商站,引诱明朝联合舰队救援,再在澎湖列岛设伏。那里暗礁密布,明军战船难以展开,我军可凭借舰炮优势围歼他们!”?
扬森眼中闪过狠光:“好!再传信给日本平户的倭寇残部,许以三成战利品,让他们袭扰明朝沿海,牵制其兵力!此次不仅要夺下大员,还要让明朝皇帝知道,南洋的规矩,得由荷兰人定!”?
次日清晨,荷兰舰队驶离巴达维亚港,“赫克托” 号的舰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直指大明的南海疆土。?
定海行宫,陈默看着骆养性呈上的急报 —— 荷兰舰队北上、倭寇袭扰浙东沿海,两条消息如惊雷炸响。他快步走到海图前,手指点在澎湖:“范德朗这是想打伏击!传旨俞咨皋、郑芝龙,放弃部分沿海防御,集中主力舰队,直奔大员!告诉他们,此战不仅要守住商站,还要全歼荷兰舰队,让西洋人十年内不敢染指南海!”?
此时,京城传来奏折,户部尚书王永光再次上书,请求削减水师经费充实九边。陈默提笔批复,字迹力透纸背:“海疆不守,南洋贸易断绝,国库更无来源!北虏可守,海权必争,再言弃海者,以抗旨论处!”?
东南沿海的风越来越急,联合舰队的战船已升起风帆,郑芝龙站在 “飞虹号” 甲板上,望着远处 “定国号” 的龙旗,眼神复杂 —— 是彻底归顺,还是伺机而动?他不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海战,不仅将决定大明的海权命运,也将改写他自己的结局。?
荷兰舰队的伏击圈已在澎湖布下,明军联合舰队会否踏入陷阱?郑芝龙在战场上会真心出力,还是暗中保存实力?倭寇袭扰沿海,能否牵制明军兵力?这场关乎南海霸权的决战,正随着荷兰舰队的逼近,一步步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