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海域的硝烟尚未散尽,残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悲壮的橘红。明军舰队的战船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定国号” 侧舷的破洞用帆布临时封堵,甲板上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弹壳。俞咨皋靠在舰桥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热兰遮城黑色的轮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 那是澎湖海战中,从荷兰军官尸体上缴获的西洋弯刀,此刻却冰凉得硌手。?
“监军大人,清点完毕。” 一名参谋官快步走来,声音带着疲惫,“我军沉三艘、伤八艘,阵亡将士两百一十三人;荷兰人沉五艘,包括其旗舰‘荷兰王子号’,三艘战列舰均受重创,被俘三百余人,松克总督战死。”?
俞咨皋点点头,目光转向身旁的郑芝龙:“荷兰残军龟缩城内,这热兰遮城是块硬骨头啊。”?
郑芝龙接过参谋递来的城堡草图,指尖点在西侧一处缓坡:“这处地势稍高,且城墙棱角遮挡了主炮射角,是他们的防御死角。若能在此架设重炮,就能轰击城内要害。只是……” 他顿了顿,“拖炮上山需大量人力,还得防着城内炮击。”?
“人力不是问题。” 俞咨皋眼中闪过决断,“岛上归附的土着部落愿助我军,格物院送来的滑轮和木轨也已运到前线。你带陆上部队负责筑炮台,我率舰队封锁港口,日夜炮击海面方向的炮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夜色中的热兰遮城,灯火稀疏。荷兰守军司令范德堡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明军舰队的篝火,脸色凝重。松克战死、舰队溃败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士兵们士气低落,不少人开始私下议论投降。范德堡知道,守住城堡的唯一希望,是巴达维亚的援军,或是…… 萨摩藩的帮助。?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司令,萨摩藩的平吉大人求见,已从秘密通道入城。”?
范德堡精神一振,立刻赶往议事厅。平吉带来的却不是援军,而是一箱箱火绳枪和火药:“范德堡司令,我藩暂时无法直接出兵,但可为贵军提供武器,并协助联络岛上部落,骚扰明军补给线。只要你们能坚守一月,巴达维亚的援军必到!”?
范德堡虽失望,却也只能接受:“多谢平吉大人。我会组织士兵,配合部落袭击明军!”?
与此同时,明军的筑炮工作正在紧张进行。数百名土着劳力在明军士兵的指挥下,用木轨和滑轮,将沉重的重炮缓缓拖上高地。郑芝龙亲自坐镇,手持长刀巡视,严厉呵斥偷懒者:“都给我加把劲!早一天架好炮,就能早一天打下城堡,你们也能早一天回家!”?
然而,麻烦还是来了。次日清晨,一支明军补给队在运送粮食和火药时,遭到了数百名土着的袭击。这些土着手持萨摩藩提供的火绳枪,悍不畏死,补给队猝不及防,损失惨重,粮食被劫,护送士兵伤亡过半。?
“萨摩藩的狗东西!” 郑芝龙得知消息,怒不可遏,“传令下去,派两队精锐,清剿周边部落,尤其是与倭人勾结的!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苏州格物学院的工坊内,郑森正拿着两片水晶镜片,反复调试。接到前线需要 “远视器具” 的请求后,他立刻想到了利用镜片组合成像。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尝试,他终于组装出三架单筒望远镜 —— 镜筒用硬木制成,镜片用沥青固定,虽简陋,却能将远处景物放大数倍。?
“必须尽快送到前线!” 郑森带着望远镜,登上前往大员的补给船。一路上,他亲眼看到明军士兵的疲惫,也听到了补给队遇袭的消息,心中愈发焦急。?
抵达热兰遮城下时,正赶上明军准备首次陆上炮击。郑森快步走到俞咨皋面前,递上望远镜:“俞大人,这是学生制作的‘千里眼’,能看清城内动静!”?
俞咨皋半信半疑地接过,对准热兰遮城。当城墙上荷兰士兵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片中时,他惊呼出声:“真能看清!太好了!郑公子,你立大功了!”?
郑芝龙也凑过来观看,通过望远镜,他甚至看到了城内仓库的位置:“有了这东西,咱们的炮就能打得更准!”?
在望远镜的指引下,明军陆上炮台的重炮开始轰鸣。炮弹精准地越过城墙,落在城内的仓库和营房,火光冲天。荷兰守军惊慌失措,他们无法理解,明军为何突然能精准打击城内目标。范德堡站在城头,看着城内的混乱,心中第一次生出绝望。?
炮击持续了三日。明军陆上炮台日夜轰击,海上舰队也不断发起佯攻,热兰遮城内粮库被炸毁,水源受到污染,士兵伤亡惨重,士气彻底崩溃。不少荷兰士兵开始偷偷投降,甚至有人主动向明军透露城内布防。?
范德堡知道,坚守不下去了。他看着平吉留下的武器箱,心中苦笑 —— 萨摩藩的援助,终究无法挽救败局。?
第四日清晨,热兰遮城的荷兰国旗缓缓降下,范德堡带着残余士兵,走出城门投降。明军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俞咨皋和郑芝龙并肩站在阵前,看着这座坚城终于被攻克,眼中满是疲惫,却也带着胜利的喜悦。?
然而,郑芝龙派出清剿土着的部队却传来消息:平吉已带着残余倭人,乘船逃离大员岛,去向不明。?
“萨摩藩…… 咱们的账还没算完。” 郑芝龙望着大海,眼中闪过冷光。?
郑森站在一旁,看着飘扬的大明龙旗,心中百感交集。收复大员,只是开始,大明的海疆,还需要更多人守护。残阳下,热兰遮城的城墙被染成金色,碧血浸染的土地上,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平吉逃回萨摩藩后,会如何向岛津家久复命?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否会再次派遣援军,争夺大员?明军收复大员后,将如何治理这座岛屿?而郑森的望远镜,又将在未来的海疆防御中,发挥怎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