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八爷荣升内务府总管,恭喜恭喜啊!”
八阿哥府今日一片热闹祥和,邀请了众位阿哥、官员前来赴宴。
珈宁跟在四爷和那拉氏身后,刚踏入府门,喧嚣声浪便扑面而来。
各种讨好奉承之语,目标几乎都是主位方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的身影——八阿哥胤禩。
“八阿哥礼贤下士,虚怀若谷,实乃我朝之福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员捋着胡须,满脸谄媚。
“正是,正是啊!”
另一个官员立刻附和,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八爷仁德之名早已传遍四海,民心所向啊!”
“八爷府中这梅花开得如此繁盛,亦是祥瑞之兆,预示您福泽绵长,贵不可言呐!”
又有人指着园中摆放的各色梅花,极尽吹捧之能事。
胤禩闻言笑容加深了几分,连连摆手,声音清朗温润:
“诸位大人谬赞,承蒙圣上恩德,吾不过是为君父分忧,为社稷效力罢了。这梅花也是园丁用心尽责,哪里敢当祥瑞之说。”
他姿态谦逊,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珈宁冷眼旁观着满园的浮华与虚情假意的奉承,只觉一股浊气闷在胸口。
华丽的外表之下有多少虱子,前世那一年,她可是见过的。
不过最大的虱子,这一世,被她弄到十阿哥府上去了。如此说来,八阿哥夫妇倒是应该感谢于她。
“四哥,您请里面坐。”
八阿哥胤禩笑着引胤禛过去,眼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珈宁一眼。
胤禛对胤禩点了点头,径直朝着阿哥席的位置走去。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也格外冷硬,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无意间划破了这层精心编织的锦绣帷幕。
八福晋也面似熟稔地拉过那拉氏往女宾方向走。
“四嫂来了,快来这边坐,咱们妯娌几个可是很久没在一起聚聚了。盼儿去把雨前龙井给四嫂拿来,再给九弟妹泡壶她最喜欢的正山小种。”
她看着忙前忙后,大方周到的八福晋,想到八阿哥“惧内”的传闻。前世八福晋是个果断强势的性子,但行事光明磊落,能用手段却不屑阴私,不枉正妻风度。
这样的人,在现代公司里定是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可惜……
“哎呦,这不是珈宁妹妹吗?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四嫂今日把你带来了。”
一个尖锐的女声,将珈宁的思绪拉了回来,也突兀地打破了这虚伪的和谐。
珈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正红色牡丹纹锦缎旗装的女子,在一群同样衣着华丽的后宅妇人和小姐簇拥下,笑意盈盈地向这边走来。
她妆容精致,旗头上满目珠翠,正是原主的堂姐,如今的十福晋——钮钴禄.琬宁。
她步履轻快,几步就走到珈宁面前,亲昵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拉起珈宁的玉手,语调甜的发腻。
“珈宁,好些日子没见了,瞧瞧这气色,真是越发光彩照人了!看来妹妹在四爷府上过得不错?”
她身后那群女眷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珈宁的身上,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觉察地轻蔑。
珈宁微微屈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琬宁伸来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
“珈宁见过十福晋,大姐安好。”
“你我姐妹,不必客气。”十福晋又转向那拉氏,一脸笑意道:
“四嫂,我们姐妹许久没见了,您千万不要见怪,今天正好琬琰也在,见了珈宁,必定高兴,您把她借我一会儿,我带珈宁去水榭那边找琬然一起聊聊。”
那拉氏询问地眼神望向珈宁,意思很明显: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姐就帮你推掉。
珈宁有些感动,但也好奇这位好堂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便对那拉氏笑道:“那拉姐姐,自入府后还没见过两位堂姐,妾去拉拉家常,稍后就回。”
那拉氏点了点头,便去应付席上的福晋圈了。
没多远,一个小婢女从转角处与珈宁擦肩而过,差点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纸条迅速塞进了珈宁手里。
“奴婢着急给八福晋回话,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请您恕罪。”
婢女抬眸,一双熟悉的眼睛露了出来,珈宁一怔。
“没事,你去吧,下次慢点。”
她漫不经心地走着,假装在整理服装,打开了纸条“小心碰瓷”。
刚处理掉小纸条,边听十福晋声音传来:“珈宁,你怎么落后这么多,快随我来。”
她说着,手拉着珈宁的手腕,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引着珈宁往水榭走。
珈宁心中冷笑,这位大堂姐的手段还是这般拙劣。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浅笑,任由琬宁拉着,脚下却暗暗调整着节奏,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半步距离。
通往水榭的回廊曲折幽深,行至一岔口转角处,珈宁视线被假山挡住,十福晋脚下一个猛的踉跄,口中发出短促地惊呼:“啊呀!”
琬宁整个人像失去了平衡,似猝不及防地朝珈宁身上撞去。
与此同时,她一直紧紧拉着珈宁胳膊的手,以一种极其隐秘而迅速的方式,把珈宁往旁边猛地一推!
哐当——!
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紧跟着便是稀里哗啦,玉片四溅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珈宁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堪堪稳住身形。
她低头望去,不远处青砖地上,一只晶莹剔透、雕刻着双龙纹的羊脂玉白瓶,已然四分五裂,碎玉散落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死死盯在那堆价值连城的碎片上,震惊、错愕,随之是无声的倒抽冷气。
一片沉默,空气瞬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琬宁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天哪,这……这可是御赐的九螭捧珠羊脂玉瓶!”
她脸色煞白,猛地抬头,手指发颤地指向珈宁。眼中瞬瞬间蓄满了泪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心,声音拔高,足以让整个回廊乃至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珈宁妹妹,你……你走路怎能如此不小心,这般毛燥,这可是御赐之物!你……你这碰坏御赐之物,可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啊!”
琬宁的指控如同冰冷的利剑,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引向珈宁。
这些目光充满了惊疑、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