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当着众兄弟的面,皇阿玛直接说胤禩‘往往多疑,每用心于无用之地……于无事之中故生事端,众人观之,成何体统!’老八,应当是彻底无可能了。”
老爷子这两年脾气愈发多疑古怪,老八无望,八爷党定会换人推捧上位,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的一母同胞十四阿哥胤禵。
胤禛手轻敲着桌面,皱眉沉思,牌面上如今剩下的几人:自己、三哥、十四弟。
他自己是最不起眼,也是面上最与世无争,几率最小的那个。
他的门人戴铎似乎因看不到希望,最近昏招频出,不但先斩后奏去找了巡视福建的李光地举荐自己,被训斥后还来信提出了“退台策”。
胤禛接到信有些无语,自从戴铎去了福建做官,就跟吃了隔壁菌子中毒似的,跟当年那个在江南初现谋略的智囊幕僚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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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近日动作活跃,私自游走于九阿哥胤塘和诚亲王胤祉之间。
这两人都心躁不定,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珈宁见胤禛想得出神,不动声色地往胤禛碗里多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笑道:
“四爷,回神吃饭了。”
思绪被打断,胤禛无奈嗔了珈宁一眼,也夹了两块肉放在她的碗里。
“阿灵阿今日被皇阿玛革职了。”
珈宁闻言一顿,原来阿灵阿在康熙朝就开始失势了?那可以帮原主报仇合适么?
“四爷,现在……是时候了吗?”
珈宁小心翼翼但有些期待地问:“我可以跟他算私账了么?”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珈儿想怎么算?”
“四爷放心,只是了结一段前尘旧梦,绝对不会牵连到雍王府的。”
“前尘旧梦?”
“嗯,对于珈宁来说,久远的跟前世梦境一样。了结了这些,珈宁心中除了胤禛和元寿,便再无挂碍。”
胤禛看着珈宁坚定的目光,忽然想起她之前身上的疤痕,还有珈宁生元寿之前,自己梦中看到得可怕场景,他记忆犹新……
沉默良久,温暖的大手覆在珈宁手上,终是叹息一声:“一步步来,不要过火。”
“四爷放心,珈宁有分寸。”
不几天,坊间传闻琬琰昔日与十阿哥青梅竹马,若不是被多罗贝勒苏尔发横刀夺爱,早就是十阿哥的嫡福晋了。
在酒楼喝酒的苏尔发听到大厅里八卦谈资,本来就被琬琰看不起,夫妻总是争吵心烦,这一下更不淡定了。
“听说十阿哥当时去蹲守张明德道长的时候,贝勒府的继福晋每日都会去道观祈福求子嗣呢!”
“这么凑巧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找道长求还是十阿哥求……哈哈哈哈哈……”
苏尔发脸色都黑了,他高祖褚英是努尔哈赤长子,当年战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从皇太极开始,他们家被压制一代不如一代。
十阿哥比他小几岁,辈分上讲是他的堂弟。
他苏尔发也是开国皇帝努尔哈赤的后代!虽然当时他得到琬琰的过程是阴差阳错,他主动配合做局,但也是琬琰害人不成终害己!
琬琰自己蛇蝎心肠又凭什么瞧不起自己!而且竟然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么想着苏尔发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摇摇晃晃回府后直奔主院,屏退了下人以后,带着醉意阴森森地看着琬琰。
“贱.人!我多罗贝勒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苏尔发扬手就是一耳光,力道大地使琬琰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居然还敢打我?当初若不是你强占了我,被那么多人 看见,我早就进了十阿哥府了!比你在这受罪强百倍!”
琬琰捂着脸,尖声反驳。
“哦?看来你到现在还不甘心!怎得,那药当初不是你亲自递到爷手上的?”
醉醺醺的苏尔发一脸鄙夷:“老子当时答应配合你是看重了马尔汉女儿长得好看,要知道最后成事的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白送爷都不一定要!
老子明确告诉你,愿意给你继室的名分,纯粹是看在贵妃和你阿玛的官位!可谁成想你居然不守妇道!”
琬琰不服气,讽刺道:“哟哟~谁不知道你这尊贵的贝勒爷每日留恋八.大胡同,自己都不怕染了脏病回来,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我还嫌弃你一身骚呢!咳咳咳……”
琬琰的脖子被苏尔发一下子掐住,她咳嗽几声,越发喘不过气来。
“你找死……”
苏尔发盛怒之下,双目猩红,掐着琬琰的脖子看她不再挣扎就将她丢了出去。
琬琰后脑正好撞到方桌的桌角,本就缺氧昏死过去的她,一时血流如注,当晚不治身亡。
阿灵阿书房内,昏暗的烛光前面散落着几个空酒壶,他身着常服,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
被革职后他终日消沉,闭门不出,借酒消愁,一蹶不振。前两日染了风寒,身体刚好一些又开始饮酒。
“老爷不好了!贝勒府传信过来,说是继福晋突发急症,人已经去了!”
“什么?!”阿灵阿大脑嗡地一声,接过信封却迟迟不敢打开。
“不可能……琬琰上个月还回来给我过寿。”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无措。
阿灵阿手指颤.抖地揭开信封,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当看清楚信件上的字时,他一时悲怒攻心,吐了一口血便倒地不起。
“格格,钮钴禄府的眼线派人传递消息说,阿灵阿重病卧床了!”
珈宁闻言放下手里的书:“哦?突然就病了?”
青鸾到珈宁耳边小声道:“听说是听了多罗贝勒继福晋的死讯气血攻心。”
琬琰死了?!
珈宁也有些愣住,在她的计划中,散播消息只是第一步。
没想到苏尔发这个暴脾气,当刀使的效果这么好,出手就一死一病。
“青鸾,安排人找家印书馆,用活字印刷拼一封信……”
阿灵阿卧房,管家推门而入,见他躺在床上剧烈咳嗽,忙上前帮忙拍背。
阿灵阿以手绢掩口,待咳嗽平息,雪白的绢帕上已染上刺目的鲜红血迹。
“老爷,您的病情又加重了!老奴去太医院给您请个太医吧!”
“不必了!”
阿灵阿摆手制止道:“这个时候,哪个太医会来我们府上看病,宫里一堆贵人都巴结不过来呢,谁会搭理一个革职的罪人。”
老管家跪地哽咽道:“老爷别这么说,您只是官场一时失意,等哪天皇上想起来了,您肯定还能东山再起的。”
阿灵阿苦笑一声:“东山再起?恐怕皇上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了!朝堂之上押错了宝,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看着窗外沉沉月色,忽然道:“速派人跟四格格说,以后她只有十七福晋一个身份。
不要跟府里再联系,也不要再跟她大姐琬宁有任何联系。就算我死了,她也不要前来吊孝。就当她跟府里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