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虞子嘉。
这个名字是我母后为我取的,她希望我嘉业有成,人生顺遂圆满。
*
青夏国,六国中最富饶的一个国家,这里物产丰富。
皇宫中。
床榻上刚生产完的皇后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她满头虚汗,脸上却带着慈爱的笑:“景珩,快来看看,这是你的弟弟,小子嘉。”
少年虞景珩半跪在床边,眼泪无声落下,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母后,你是不是……”
皇后抬手揉了揉虞景珩的脑袋,唇色很白:“你父皇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但他是一个好父亲和好君王。”
“景珩,照顾好你弟弟……”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断断续续,终是散了。
虞景珩满脸的泪。
床榻上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咬着手指对他眨眼睛。
据史记载,子嘉殿下出生的那一天,皇后崩逝,青夏遭逢旱灾疫病,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皇室的无数医者对此束手无策,此时恰逢一名世外方士路过,出手暂时控制住了疫病的蔓延。
那方士演算后,断言是有祸星降世,只要诛灭祸星,青夏的祸事就可迎刃而解。
有人询问那祸星是谁。
方士高深莫测地说:“此乃富贵之人啊,不可说。”
这消息不胫而走,有人笃定那个祸星就是刚出生的小殿下。
不然为什么一向富饶安稳的青夏在他出生后就发生了这么多灾情,甚至他还克死了自己的母后。
民间的舆论愈演愈烈,彼时大殿下虞景珩还在殿中照顾自己的弟弟。
虞子嘉早产,身体很不好,一直在靠着药材吊着命。
国君向来日理万机,虞景珩还以为他是来看他们两个的,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最近的祸星之言。
此情此景,虞景珩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冷着脸将婴儿护在自己身后,“父皇,那些只是传言而已,他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灾星?”
“那些疫病我们没有办法,不代表其它国家,其它宗门没有办法,我们向他们寻求帮助,定有转机。”
但国君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建议,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虞景珩只觉得那一眼心惊肉跳,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父皇的想法。
与其费尽心思寻求外人的帮助,不如推出去一个替罪羊安抚那些暴民,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毕竟,这只是一个病弱的婴儿,还是他没什么感情的女人生的孩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的血脉很多,并不在乎这一个。
虞景珩让下属抓紧时间寻求其它宗门帮助,最后是青云宗那位举世无双的丹修研制出了一份丹方,解决了青夏的燃眉之急。
但国君对这个孩子的厌恶并没有降低。
虞景珩直觉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谣言很不寻常,暗地里寻找蛛丝马迹,最后没想到查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那些谣言都是对方放出来的。
被他质问时,那位兄弟信誓旦旦:“兄长如此言之凿凿,可有证据?”
虞景珩哑口无言。
是啊,对方背后有高人相助,他至多只查到一点谣言的消息,至于其它的,则很难查到证据。
就算闹到国君面前,也无法定责。
青夏还未定下储君,谁也不知道这未来的国君是谁,虞景珩在修炼方面天赋平平,但论治理国家,他是无人质疑的优秀,无论是朝堂,还是民众,对他的呼声都很高。
他这位兄弟,是忍不住准备动手了。
从那天以后,虞景珩更加小心地派人保护小子嘉,已经四岁的孩子还不会说话,整日只会在院子里追蝴蝶。
每次应付完外面的尔虞我诈,虞景珩回到这方院落才会得到片刻安宁。
那一天,小男孩看到他回来,眼睛亮了,蹦蹦跳跳地扑进他怀里,“娘亲!”
虞景珩惊喜不已:“小子嘉会说话了?不过你该叫我哥。”
小孩抬头望着他,嘴里只念叨着一个词:“娘亲。”
原来是只会说这一个名字。
虞景珩虽然失落,但也有些欣慰,这早产的傻弟弟总算说话了。
他万分庆幸,还好不是个哑巴。
只是这后来的半年,不管他怎么教,这傻孩子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让虞景珩不禁想到,这弟弟莫非脑子不行,要不要去青云宗找那位长老瞧瞧。
有一天,虞子嘉突然开了智:“哥,我的母后呢?”
虞景珩因为他这句完整的话而惊喜,又因为他这句话而陷入沉寂。
最后,虞景珩拿出为数不多记录着母后影像的留影石,虞子嘉首先看到的是那被摩挲得发亮的石头,可见主人经常拿出来看。
他问:“哥,你是不是很想母后?她是什么样的?”
虞景珩语气怀念:“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亲手为我做发冠,会……”
虞子嘉听着皇兄的话,憋着嘴哭:“母后这么好,为什么父皇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我?”
虞景珩沉默。
这孩子是真的开智了,问了他很多问题。
虞景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拿出杀手锏,“子嘉,你这个时间该吃药了。”
虞子嘉不喜欢吃药,但不敢反驳皇兄的话,小脸皱皱巴巴的。
虞景珩叹气,在他喝完药后给了他一袋子琥珀糖。
……
虞景珩以为,那位国君就像母后说的那样,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至少是个好父亲和好君王。
但最近他推行的政策简直糊涂至极。
让虞景珩彻底下定决心的是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下属带着虞子嘉出门玩,没想到却遇见了刺杀,险些身亡。
那个夜晚,灯火昏暗,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