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楚凌霄初入域外战场,已过去近三百年。
这片曾经的古战场遗迹,如今更显得格外破败。
虚空之中,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如同遍布疮痍的疤痕,时而张合,吐出更多扭曲狰狞的无主游魂。
这些游魂汇聚成灰白色的浪潮,漫无目的地飘荡,一旦嗅到生灵气息,便如跗骨之蛆般蜂拥而上,疯狂吞噬。
“啊!这是什么东西?!”
“师兄!怎么办?这些鬼物越来越多了!”
“域外战场的空间快要支撑不住,开始大面积坍塌了!”
“别管那么多了!速去中心区域的传送阵!那里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一些侥幸存活至今的修士队伍,在游魂的围追堵截下狼狈不堪,纷纷朝着战场中心,那传说中通往外界传送阵的方向亡命奔逃。
绝望与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
战场某处,一块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巨大浮石上。
楚凌霄负手而立,其气息已彻底稳固在武尊初期巅峰,周身隐隐散发出的精神力波动,更是堪比寻常武尊中期。
在吸收了无数游魂后,他系统的煞气值已经达到了十万点了。
然而此刻,在他身前,一道颜色比其他游魂更加深邃,呈现出暗红色的游魂,正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其魂体凝实,面容依稀可辨,竟还保留着一丝生前的意识。
楚凌霄指尖缭绕着淡淡的乌光,正是《噬魂炼神经》的炼魂诀之力。
他冷漠地注视着红色游魂,通过神念强行读取着它残存的记忆碎片。
“杨坤……火焰国神殿修士……大宗师境初期……宗门集结地点……传送阵将于三日后在‘陨星平原’开启……”
有用的信息被提炼出来。
楚凌霄眼中精光一闪,有了定计。
他并未将这红色游魂彻底炼化,而是打下一道更深的魂印,将其暂时收起,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
两日后,一片坍塌大半,仅剩残垣断壁的古老宫殿群落外。
楚凌霄正欲前往陨星平原,却忽然心生感应,停下脚步。
只见在前方一片相对完整的广场上,一名身着邋遢道袍,头发胡须纠结在一起的老者,正盘坐于地,其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吸力,竟是在主动吞噬着周围扑来的游魂。
其修为赫然达到了武尊后期!
那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楚凌霄的存在,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浑浊却隐含精光的眸子。
他并未停下吞噬,反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沙哑的道:“嘿,又来个新面孔的小老弟。看你这身气息,刚突破武尊不久吧?怎么,也想着从那传送阵逃回老家?”
楚凌霄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拱手道:“晚辈确有此意。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老者嗤笑一声,吞掉最后几缕魂丝,拍了拍手站起身:“指教?老子看你顺眼,你也炼化了游魂吧。我可提醒你一句,可能有一件事情,你这刚来的还没弄明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与无奈:“但凡是修为达到武尊期,并且在这鬼地方吞噬炼化过游魂的,就再也别想通过那传送阵离开了。”
“为何?”楚凌霄眉头微皱。
“为何?”老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吞噬游魂,我们的肉身和神魂便沾染了此界特有的寂灭与怨煞气息。这等躯体若返回生灵世界,极易被负面情绪侵蚀心智,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头,给外界带来无边浩劫。因此,冥冥中存在着一道界律法则!凡是妄图带着这副身躯过界者,在传送过程中便会被法则之力无情抹杀,形神俱灭!”
听到这里楚凌霄脸色一黑。
他看着楚凌霄骤变的脸色,又笑着继续道:“想想当年的韩立,惊才绝艳吧?他在这战场找到了传说中的修罗之晶,没想到竟然突破至武尊初期,可惜,他也吞噬了游魂以求自保。结果呢?嘿,被困死于此!他才知道那传送阵根本无法传送武尊期修士!”
“韩立?”楚凌霄心中巨震,强压着情绪问道:“道友可知他后来下落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唏嘘道:“下落?据流传最广的说法,他不信邪,强行闯阵,结果被传送阵的空间之力当场抹杀,只留下一块对他而言已无用的修罗之晶,遗落在传送阵之外。”
“修罗之晶!”楚凌霄瞳孔一缩。
“没错,那东西据说只对身负修罗血脉者有大用,对其他人而言,与顽石无异。”老者叹了口气,“可惜啊,修罗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灭亡。据说后来他们的圣女南宫婉,不知为何也闯入这域外战场,却……却意外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自此,修罗一族算是彻底断绝了血脉,唉……”
“南宫婉……难产……而死……”
楚凌霄如遭雷击,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母亲!原来母亲竟是在这里死去了。
……
幽冥老鬼!若
非他种下那蚀魂跗骨蛊,母亲何至于此。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蚀骨的悲痛涌上心头,被楚凌霄死死压在心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鲜血。
此仇,他必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声音沙哑地问道:“多谢前辈告知。却不知,此处域外战场,究竟是何所在?”
老者见他这么快稳住情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回答道:“据古籍零星记载,此处乃上古大能者,于混沌之中开辟出的一处奇异空间,存在于生灵与寂灭的夹缝之间。只要这片空间没有完全坍塌崩溃,那传送阵便能正常开启,接引符合条件者离开或进来。但界律如山,武尊期吞噬游魂者,不可越界。”
“界律……我就不信,此地只能进,不能出!”楚凌霄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绝不会坐困于此。
……
陨星平原边缘,一队约七八人,身着统一火焰纹红色袍服的修士,正狼狈地抵挡着身后数十只游魂的追击,且战且退。
“快!到了传送阵范围就安全了,这些鬼物不敢靠近阵法光芒!大家坚持住!”为首的一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大声鼓舞着士气。
队伍中,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悲戚,低声道:“杨坤师弟一直没能赶到集结点,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旁边一个矮胖修士一边挥舞着法器驱赶游魂,一边抱怨道:“真他娘的倒霉!这鬼地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怪物!杨坤师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前方一块巨石后,突然踉踉跄跄地冲出一道红色身影,其袍服与他们一般无二,面容惊慌失措,赫然正是那“已死”的杨坤!
只是其气息有些虚浮,修为似乎跌落到了大宗师境初期的样子。
“师兄!师姐!等等我!救命啊!”‘杨坤’一边狂奔,一边带着哭腔呼喊。
那秀丽女子见状,又惊又喜:“是杨坤师弟!他还活着!快,接应他!”
这‘杨坤’,自然便是楚凌霄幻化所至。
那日从邋遢老者处得知无法正常离开后,楚凌霄便知必须另辟蹊径。
他耗尽这近三百年来积攒的最后十万煞气值,刷新系统商城,终于找到了一门极其偏门且凶险的秘术。
《幻神融魂术》。
此术并非简单的易容,而是将自身一缕核心神魂与收服的某具游魂暂时融合,模拟其生命印记与气息,甚至连修为都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伪装。
代价是施展期间,自身大部分力量需用于维持幻形与压制游魂反噬,无法全力发挥。
为了离开,为了复仇,楚凌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那红色游魂杨坤融合。
此刻的他,无论是外貌气息,还是那火焰国神殿的功法波动,都与真正的杨坤一般无二。
他成功混入了这支前往传送阵的队伍。
接下来,他就要以这“杨坤”的身份,去亲眼看一看那传送阵,寻找那一线或许存在的生机,以及……那修罗之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