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呜——呜——呜——”
长安城外,万头攒动,赤旗如林,蔽日遮天……
震彻云霄的战鼓与苍凉的号角交织,在渭水之畔久久回荡。
天下乱的太久了,从黄巾起义算起,已经四十多年,从董卓之乱算起,也有三十寒暑。
四十年间,群雄并起,杀伐无休,白骨盈野,饿殍塞途,田地荒芜,民不聊生,闾阎十室九空。
这让人们开始思念起前朝,特别是前朝文帝,景帝,以及东汉五子当朝,社会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而今,汉旗复扬!汉军数次大败魏军,镇军大将军赵统更是击败贵霜帝国,威震塞外,西域诸邦十数国主匍匐入朝,觐见天颜。
大汉,这个沉睡在记忆中的词,好像一点点的回来了。
它挟裹着铁与血的荣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势,正悄悄的进入天下人的心中。
人们歇斯里地的大喊,那不再是寻常的欢呼,而是积压了数十年悲愤与绝望后,对强大帝国归来的宣泄,是对“汉人”这一词,近乎癫狂的顶礼膜拜!
“陛下、丞相!百姓实在太多了,恐有冲撞御驾之虞,是否暂回城楼?”刚刚升任虎贲大将军的糜威,挤开汹涌的人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
得益于上次关中大战,糜威有守护刘禅的功劳,被擢升为虎贲大将军。
只不过这个虎贲大将军属于特设,主要是彰显恩宠,实际手上的权利没有大多少。
“相父,这……”
刘禅闻言,一如既往的看向诸葛亮。
在他心中,只要有相父在的地方,自己就不用操那么多心。
“陛下不必担忧,此乃百姓归心之举,如百川赴海!伯镇(糜威),汝为禁军统帅,统御宫掖,当有定鼎安澜之魄力,岂效小儿女态,畏葸不前?”
几日不见,诸葛亮的气色好了不少,穿着还是老一套,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羽扇,仙气飘飘。
可是糜威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对方潇洒,吓的汗都快出来了,慌忙躬身领命:“末将……遵命!”
说完,连忙小跑着去安排守卫,生怕再被训斥。
现在全靠是国舅的身份撑着,如果让丞相觉得自己没有用的话,糜家就要归入凡尘了。
“相父,伯渊立此不世之功,朕欲拜其为大将军,留在长安为朕臂膀,可好?”刘禅有些欣喜的说道。
他希望能将赵统留在长安,这样以后打仗的事就交给赵统,相父则留在朝堂处理政事,自己也可以高枕无忧。
“不妥,刘琰新晋大将军之位,未有过失,骤易之,恐伤功臣之心!伯渊虽智勇双全,然年岁尚轻,凉州地处边疆,羌胡环伺,非其坐镇不可安靖!可晋为骠骑将军,待克复中原,廓清寰宇,再授大将军印绶,亦不为迟。”轻轻挥动羽扇,诸葛亮的眉间之间出现一丝愁云。
赵统崛起之势太疾太猛,功勋已彪炳日月,长此以往,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问题是,你不封赏还不行,就好比如这次关中大战,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可还是有很多人升官加爵。
这些爵位你掐在手里又不能生崽,难道等着灭国,让敌人去封赏吗?
若子龙尚在,以元勋之尊统摄内外,何至于此!
“骠骑将军!妙极!冠军侯霍去病便是此职!正配伯渊横扫绝域之功!相父思虑周全!”刘禅拊掌而笑,恍然道。
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主要是他认为赵统是自己人,可以信得过的,想给他最好的。
“报——!凉州大军,已至五里亭!” 斥候飞骑来报。
几乎同时,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律动,一阵阵轰隆隆的闷雷声响起,远方天际出现了一条银线。
接着,那银线开始膨胀,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这边飞驰而来。
成千上万只包裹着铁掌的重蹄,敲击着大地,每一次落下都引起地面的微微震颤。
那声音穿透空气,踏在所有人心头上,让一些胆小之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来了,是白马义从!”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打破了死寂。
近了!更近了!
清一色的、高大神骏的白色战马,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奔涌而来。
只见每一匹白马上,都端坐着一名同样身披银色铁甲、顶戴兜鍪的骑士,他们的面孔隐藏在面甲之下,只露出一双双锐利、死寂的眼眸。
所有人几乎连动作都一致,沉默不语,仿佛一尊尊没有生命的机器。
他们身上的盔甲并非都是崭新,上面布满了刀砍剑刺的痕迹,还有斑斓的红色暗污,这些非但没有减损其威势,反而显得更加狰狞。
“吁——!”
当骑兵距离人群约一里远的时候,阵中响起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号令。
奔腾的洪流骤然而止,数千匹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马背上的骑士如同与坐骑融为一体,纹丝不动,手中的简易长槊始终处于最佳的攻击姿势。
整个动作整齐划一,迅捷如电,从奔跑到静立,只在一瞬之间,骑兵的纪律性和控制力,比方才的奔腾更让人惊讶!
欢呼的人群,出现了好像被按了暂停键,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百姓们是被骑兵的威势给吓到了,文武百官则是被白马义从的精锐给震惊到了。
“嘶……半载未见,怎么感觉这些白马义从更厉害了?”大将军刘琰,有些结巴的问向一旁的卫尉陈震。
其实这是因为白马义从开了加速度移动,行动和整队更为迅捷,让他的大脑产生了误差。
陈震满脸震惊的说道道:“昔周王有虎贲三千而后定天下,今见白马铁骑,方知武王之士,不过如此!”
上次大战他出使东吴,根本就没见过赵统和其麾下的骑兵。
当年赵云还在的时候他倒是见过,不过平时也就带着几十个人充当护卫罢了。
没有想到却是如此精锐,当年公孙伯圭麾下的白马义从,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哈,男儿当如是乎!”这是张苞,只顾和关兴两人在傻笑。
他们一直拿赵统当自己人,赵统威风,感觉自己脸上也有光。
不过他们同样发现了,这次白马义从人数有点少,只有一千多人,还以为在西域血战损失了呢。
烟尘稍散,数骑越众而出,赵统就带着赵广,张就等人疾驰至御前,翻身下马,单膝及地:“末将赵统,奉旨西征归朝!赖陛下洪福,丞相庙算,将士用命,幸不辱命!参见陛下、丞相!”
张就紧随其后,激动得手足无措,泣不成声,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长安面圣。
“哈哈哈,伯渊!快快请起!”
刘禅早已按捺不住,竟不顾天子威仪,一步跃下龙辇,亲自上前将赵统扶了起来。
当年父亲有二弟三弟,而后才有了西川之基业,如果他也有个二弟,三弟,再加上一个相父,是不是就能一统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