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学期临近尾声，图书馆里的灯火通明更胜往日，空气中弥漫着复习备考的紧张气息。
顾湘也投入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知识点，偶尔抬头揉揉发酸的眼睛，看向窗外萧索的冬景，心里却异常充实。
过完年，她就要回到宣传科的岗位上，继续她的工作。
心中虽有对校园生活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回归岗位的期待。
这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当顾湘放下笔，看着被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个学期的努力，在这一刻画上了暂时的句号。
走出考场，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却让人精神一振。
李卫红和刘淑兰也从隔壁考场出来，三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考完了！我感觉我脑子都被掏空了！”李卫红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大声嚷嚷道。
刘淑兰也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推了推眼镜：“是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姐妹们！”李卫红忽然眼睛一亮，一手挽住顾湘，一手拉住刘淑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和神秘，“咱们明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今晚……在宿舍搞个小聚餐怎么样？我带了点老家特产，咱们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学期结束，也提前……给湘湘送行！”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虽然知道顾湘只是回去工作，并非不再回来，但想到宿舍里即将少一个人，难免有些惆怅。
顾湘心里也是一动。
这段时间，李卫红的直爽热情，刘淑兰的善良胆小，都给了她很多支持和温暖。
这个小小的宿舍，是她离开秦家后，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好啊！”顾湘立刻点头，笑容温暖，“我那里还有妈给我带的腊肠和酱菜，正好可以加菜。”
刘淑兰看了看顾湘，又看了看李卫红，也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我去买点花生米和豆腐干。”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傍晚，三人齐聚宿舍。
黄丽娟的床铺早已空置，宿舍里只剩下她们三个，反而显得更加宽敞和自在。
李卫红果然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瓶贴着红色标签的白酒，看样子度数不低，还有几包真空包装的卤味和牛肉干。
刘淑兰买来了油炸花生米和五香豆腐干。
顾湘则贡献出了自家灌的麻辣腊肠和一小罐脆爽的酱黄瓜。
小小的书桌被拼凑起来，铺上干净的报纸，就成了临时的餐桌。
虽然简陋，但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倒也显得颇为丰盛。
李卫红豪气地拧开酒瓶盖，拿出三个干净的搪瓷缸，“咚咚咚”地倒了小半缸白酒，浓郁的酒气瞬间在宿舍里弥漫开来。
“来！为了咱们顺利考完试，也为了……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李卫红率先举起缸子，脸颊因为兴奋已经有些泛红。
顾湘和刘淑兰对视一眼，也都笑着举起了缸子。
“干杯！”
三个搪瓷缸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湘学着她们的样子，小心地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股灼热感，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轻轻咳嗽了两声。
“哈哈！湘湘，你不会没喝过酒吧？”李卫红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顾湘老实地点点头，脸颊微红：“以前……没喝过。”
在顾家，她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机会接触酒水。
嫁到秦家后，秦凛和周蕙也从不让她沾这些。
“没事没事！少喝点，暖和！”李卫红不以为意，又给自己倒了一点，然后夹起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快尝尝我老家的牛肉干，可香了！”
刘淑兰也小口地抿着酒，吃相斯文，脸也很快红了起来。
几口酒下肚，宿舍里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
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这学期发生的种种趣事。
“哎，想想刚开学那会儿，咱们还都不熟呢。”李卫红啃着腊肠，含糊不清地说，“尤其是湘湘，刚来的时候，说话细声细气，动不动就脸红，我还以为来了个受气包呢！”
顾湘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时候……是有点怕生。”
“现在可不一样咯！”李卫红用力拍了一下顾湘的肩膀，“咱们湘湘现在可是大名人了，一等奖获得者，秦连长的心尖尖，谁敢小瞧？”
刘淑兰也小声附和：“是啊，顾湘，你变化真的很大，变得……更自信，更厉害了。”
顾湘听着朋友们真诚的话语，心里暖流涌动。
她又抿了一小口酒，这次感觉没那么辛辣了，反而有一股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看着眼前两张因为酒精和兴奋而泛红的脸庞，真诚地说：“卫红，淑兰，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们的照顾和陪伴。”
如果没有她们，她的校园生活或许会艰难和孤单许多。
“说这些干啥，咱们是朋友嘛！”李卫红大手一挥，又给顾湘夹了一筷子酱黄瓜，“不过湘湘，说真的，你回去了，我们会想你的。”
“宿舍里少了你，得多冷清啊！”
刘淑兰也用力点头，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顾湘心里也涌起一股离愁别绪，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扬起笑容：“我也会想你们的。”
“等我回去工作了，你们有空可以给我写信！或者……等放假了，也可以来部队玩，我带你们去看海！”
“真的吗？太好了！”李卫红立刻高兴起来，“我还没见过大海呢！淑兰，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刘淑兰也腼腆地点了点头，眼里有了期待的光。
酒意微醺，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李卫红开始吐槽她们通讯连那些奇葩规定和一根筋的连长。
刘淑兰也难得地说了些她们纺织厂女工之间的小心思。
顾湘则分享了宣传科工作的趣事，以及大院嫂子们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八卦。
“……你们是不知道，上次刘婶非要给我介绍她远房侄子，说是在什么机关坐办公室，条件多好多好，被我婆婆直接给挡回去了，说我家里有更好的了！”
顾湘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酒精让她比平时放开了许多。
“哈哈哈！秦连长知道吗？他啥反应？”李卫红八卦地问。
顾湘想起秦凛那次不动声色吃醋的样子，脸颊更红了，抿嘴笑道：“他啊……他就说了句知道了，然后第二天就去把那人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回来告诉我那人作风有问题，让刘婶以后别再提了。”
“哇！秦连长这也太帅了吧！”李卫红一脸崇拜，“不动声色就把情敌扼杀在摇篮里！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