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的全是熟面孔——回锅肉、宫保鸡丁、西红柿炒蛋……可味道不一样。
青菜带着点金属味儿的清甜，土豆又糯又沙，像裹了层月光。
“怪了，这味道……比咱家楼下那家炒得还地道？”有人夹了一口，瞪大眼。
“这菜，有的是用真空水培的，有的是拿月壤改了土，掺了微生物菌种才种出来的。
真不是忽悠。”
司优边说边给班雪蓉夹了一筷子土豆。
大伙儿吃得香，可没人忘了窗外那颗蓝得发亮的星球。
“我……真在月球上吃晚饭？”有人喃喃。
“谁能想到，十年前还在想怎么攒钱买飞船票，现在……饭碗里是月球种的菜？”
马鸿远忽然放下筷子，盯着司优问：“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哪天咱不用穿宇航服，在月球上溜达？城里没玻璃罩子，天上能直接看到星星，风一吹，头发都飘起来了？”
司优夹菜的手顿了顿。
他没马上答，而是先把菜放进班雪蓉碗里，才抬头：“能。”
“那现在为啥不行？”马鸿远追问。
“因为……现在做不到。”司优声音很轻，但句句有分量，“改造一颗星球，不是盖楼。
那得改大气、变重力、造磁场、换生态……技术，目前还在纸面上。
连女娲都没解析完曲率引擎，更别提星球改造了。”
可这话，他没说完。
他知道，这事，不是不可能。
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但马鸿远这一问，像颗种子，掉进他心里。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远征。
晚餐吃完，人人脸上带着笑。
没人提明天回地球的事。
按蓝星时间，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嫦娥号返航。
中午十二点，他们回到西北太空港。
一天之内，从地球到月球，吃了一顿月球晚餐，再回来——像做梦，可脚踩在地上，真实得发烫。
司优一回236所，直奔办公室，没停脚，连夜写了份材料。
太空军，编制方案，人才培育体系，广寒宫特区初步管理框架……全写得清清楚楚。
下午，他把材料递了上去。
不到一小时，回信来了。
三点，线上会议，一号亲自坐镇。
司优登录内网，点开会议室。
屏幕里，几十张面孔，全在等他。
“文件，都看了吧？”一号开口，语气平静，“说说想法。”
“我赞成。”第一个说话的是国防科工委的老张，“龙国必须有太空军。
不是为了炫技，是为了护住咱们在月球上的老百姓。
谁要拦，我第一个不同意！”
“编制好立，人才难培。”有人摇头，“空军现在管舰载平台，干脆整个儿转型？”
“扯淡！”海军那边直接炸了，“你空军管天上，我们海军管深海，太空是第三维！航母都归我们，为什么太空军就得是你们家的？我海军航空兵全能上天，凭什么不让我们插一脚？”
“哎哟喂，你们两个先别掐！”一个穿陆军制服的急了，“太空军得登陆外星吧？那还得靠我们司军！没有地面部队，你们在天上当孤魂野鬼？”
“要不，咱别争谁家的兵，直接抽尖子，重新组队？专业的事儿，给专业的人干！”
司优没说话，静静听着。
心里已经明白。
这次，不只是建一支军队。
是要开一个时代。
这事一提起来，三军那帮老大全坐不住了。
为啥？因为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太空部队啊！谁不惦记着当头儿？这事儿说出去，能写进教科书里。
可这边军方还没吵完，民生那头又炸了锅。
“移民局必须归我们管！我们干的就是这行，吃这碗饭的！”
“人总得吃饭吧？没粮食，你天上飞得再高也得饿死，农业部必须插一脚！”
“治安呢？没人管秩序，太空里还不得乱套？我们也不能少！”
眼看会议室快成菜市场了，蒙老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开了口：“都歇歇吧，别跟街头卖菜似的。
我的主意是——各部门各出点人，掐头去尾，重组一个新单位。
至于归谁管？归国防院。”
一句话，星际移民管理局直接升格，跟三军总部平起平坐了。
高层点点头，扭头问司优：“司优，你啥看法？”
司优咧嘴一乐，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一号，您问我研发飞船、搞核聚变，我还能掰扯两句。
这又管吃饭、又管打仗的，我真是半点门儿都没有。
我不是干这个的料，真不是谦虚。”
他心里门儿清：搞科研，他是一把好手；管人管权，他一窍不通。
那些整天提建议的专家，他是看不上眼的。
自己嘴上不饶人，但说出来的话，上面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他向来能闭嘴就闭嘴，听就好。
可要是科研，那他立马就来了精神。
见他又是那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高层摇头笑了一声，挥挥手：“行吧，就这么办！”
“移民局，各部门抽人，集中培训。
时间宽裕，不急。
司优同志那边，火星城、月球基地都还没建起来，边干边学，必须学透！”
说完，他顿了顿，手掌“啪”地拍在桌上，像在敲定最后一件大事。
“太空军呢？”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了下去：“继续从各兵种、各战区抽精锐，先合并进空天军，再独立成军——叫‘太空军’。”
“至于谁来带它？”
他顿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目光精准地锁住司优。
“司优，我得再向你借个人。”
“借谁？”
司优下意识问。
“熊海生。”
那一瞬，司优脑子嗡了一下。
熊海生？那个跟他混了五年的警卫班长？
自从龙国实力飞升，司优连上个厕所都不用带保镖了。
熊海生闲得快发霉，天天在236所穿外骨骼练靶，跟个铁皮人似的。
“熊海生是军中‘活传奇’。”高层语气笃定，“单兵作战，万人敌；带兵打仗，稳如泰山。
关键——他跟你熟。”
“让别人来管太空军，还得重新磨合你，浪费时间。
可他不同。
他打小就跟着你，你一个眼神，他懂。
他才能真正替你撑住这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