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的手指碰到断剑，伤口裂开，血流了出来。他想抓住剑，但手没力气，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他张了张嘴，想笑，可风太大，声音被吹散了。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天是灰的，地在裂，远处的旗子倒在地上，像枯草一样。他知道不行了，这种感觉很熟，就像上次打游戏打到晕过去那样。意识飘着，眼睛发黑，整个人动不了。
汗和血混在一起，从额头滑进眼睛里，好疼。他的膝盖撑不住了，慢慢跪下，用手撑住地面，指甲抠进土里，不想倒下。
那边的人全乱了。有人喊“快跑”，转身就逃；有人跪下磕头，嘴里念着师父和爹娘的名字；还有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哆嗦着点起纸钱，火光照着他发白的脸：“英雄走好，来世别再打仗了。”
黑雾压下来，贴着地面前进，像要吞掉一切。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就在墨轩快要倒下的时候，天空突然“咔”一声响。
不是雷，也不是爆炸，像是天被劈开了。接着一道金光从云层中射下来，照在战场中间，整个废墟亮得像白天。
风停了。
连那团黑雾也停在半空，不动了。
大家抬头看去，只见金光里走出一个老头。
他穿着破旧的灰布袍子，袖口都磨坏了，腰上绑着草绳，拄着一根又高又旧的拐杖。他走路一瘸一拐，像个村里的老大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哎哟，打得挺热闹啊？”他随口说了一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好像只是路过。
“我说了多少遍，打架前要热身，不然容易伤身体——你看这小子，经脉全断了，回头还得我来收拾。”
李昊瞪大眼睛，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不是那个给我辣条，说是灵丹的老头吗？”
“辣条就是灵丹！”老头翻白眼，“超市打折买的，限量款，有九阳真气还有碳水，你还嫌弃？”
说完他就走到墨轩身边，蹲下，伸手掐了把他的脸，力道不小。
“啧，脸色青，嘴唇紫，经脉碎成渣，魂火快灭了——你不要命了？”
墨轩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喘了几口气，低声说：“我怕……但我更怕你下次送我鲱鱼罐头。”
老头笑了：“臭小子，记性不错。”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简，闪闪发光，里面有星星一样的纹路流动。他抬手往墨轩胸口一按。
“吸！”
玉简直接钻进皮肤，消失不见。一条金色的线从心口蔓延出来，顺着血管流向四肢。断裂的经络开始愈合，骨头重新接上，魂力也被拉回来。
墨轩猛地吸了一口气，咳出一口黑血，身子抖了两下，手指微微动了动，总算有了呼吸。
老头拍拍他：“睡吧，这一局我来顶。”
他站起来，转身看向五只神兽：青龙身上冒烟，白虎趴着喘气，朱雀翅膀破了，玄武龟甲有裂痕，麒麟四蹄焦黑。
“你们五个站那儿干嘛？”老头皱眉，“当初抢着认主，一个个喊‘主人’，现在人快没了，你们倒不动作了？”
青龙甩尾巴，语气委屈：“我们想帮忙，可你八年没上线，电话不通，留言不回，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真假你也得配合！”老头一跺拐杖，地上裂开一道缝，一个古老符文升起来。
“签过契约的，主人生死你们都要管。当初说‘主荣我荣，主亡我亡’，现在装什么沉默？”
白虎低吼：“谁装了？我只是觉得你这打扮像骗子。”
“少废话！”老头扬手扔出一颗珠子，上面刻满文字，雷光闪动，正是传说中的“乾坤珠”。
“启动乾坤珠，开启能量共享！”他大声喊，“你们再不动，我就把你们偷偷用神力烤红薯的事说出来！让三界都知道，五神兽半夜组团蹭烧烤摊！”
朱雀收起翅膀：“行了行了，你说啥都行。”
话音刚落，五道身影同时动了。
青龙飞上天，喷出寒气，冻住毒雾；
白虎踏火前行，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印；
朱雀展开残翼，火焰落下，烧掉污秽；
玄武立在后方，龟甲发出黄光，护住伤兵；
麒麟引动雷电，四蹄生电，封锁黑雾退路。
六股力量连在一起，罩住整个战场。
乾坤珠发出强光，神力洒下，渗入土地，进入每个人的身体。
刚才还在逃跑的士兵忽然发现，伤口在愈合，灵力也在恢复。有个断腿的小修士试着站起，结果一跳三米高，吓得抱住旗杆：“我是嗑药了还是变强了？”
李昊站在墨轩旁边，看着周围的变化，拳头捏得紧紧的。他低头看着墨轩，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咬牙，低声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偷吃丹药的事贴满天下，让大家知道你是个贪嘴又胆小的伪君子！”
老头没理他，双手结印，快速念咒。他抬手一推，一道透明光墙升起，挡住黑雾。
冲击撞在墙上，激起一圈圈波纹。
他自己也晃了一下，嘴角流出一丝血。
他擦了擦嘴，回头看了一眼墨轩，声音轻了些：“别谢我。我只是把希望带来了——能不能活，还得靠他自己。”
说到这儿，他的身体开始变淡，像信号不好的画面，一闪一闪。
青龙问：“你要走了？”
“不走难道留下来吃饭？”老头笑了笑，眼里却有点不舍，“这次用了本源之力，再待下去就得死了。”
白虎冷笑：“所以你是逃了。”
“这是战术撤退！”老头瞪眼，“我又没真走，拐杖还插着呢。想我了就敲两下，我能听见。”
说完，他最后看了墨轩一眼，眼里有担心，有期待，也有守护。
下一秒，人消失了。
只剩那根破拐杖，孤零零插在地上，顶端挂着个小布袋，随风晃荡，里面露出几包辣条，包装上写着“劲爽麻辣味”。
战场上安静下来。
神光还没散，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暖流，力量回来了。士兵们握紧武器，眼神坚定，不再害怕。
李昊抬起手，指向前方翻腾的黑雾，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刚才那老头说了，奇迹已经来了。”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狠劲，眼里燃起火光：“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用不用？”
没人说话。
但下一秒，白虎第一个上前，爪下雷火炸开，地面崩裂。
青龙腾空而起，龙吟响彻天空，寒气席卷四周。
朱雀展翅，火焰在羽毛上跳跃，越烧越旺。
玄武稳稳前进，黄光护体，像一座山。
麒麟引动雷霆，电光缠绕四蹄，封锁敌人退路。
五只神兽走在最前面，挡在所有人之前，像五堵墙。
李昊没动，看着墨轩。那人还闭着眼，呼吸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可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嘴角微微翘了翘，像是听到了什么。
远处，黑雾剧烈翻滚，一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披着黑斗篷，眼里燃烧着怒火，一声吼震动天地，仿佛要把世界撕碎。
李昊终于迈步，一步一步走向前线，脚步坚定。
他低声说，像是对墨轩说，也像是对自己打气：“你不是最喜欢当英雄吗？这次换我撑一会儿。”
走到阵前，他举起长枪，枪尖直指黑暗，大声喊：
“来啊——谁先退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