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愿为李大侠执舆。”
秦琼目光闪烁良久，终于咬牙开口。
“秦琼——”
尉迟敬德瞠目欲言，却被秦琼以目光制止。
回想起方才那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如狂澜压境，
此刻的尉迟敬德，已被剑意彻底震慑，心中战意全消。
“莫忘了陛下所托。”
秦琼紧抿双唇，一字一顿道。
尉迟敬德一怔，拳头缓缓攥紧。
“……我明白了。”
……
“堂堂大唐两位上将，竟为一介布衣、无职无爵之人充作轿夫。”
“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哈哈，谁不是呢。”
“这李太白当真狂得可爱，痛快！”
目睹秦琼与尉迟敬德仅一照面便败于剑下，
围观之人纷纷惊叹不已。
“如此传扬出去，大唐颜面何存？”
“呵，倘若李太白日后归顺朝廷，便是同朝为臣，还谈什么颜面不颜面？”
“倒也是，可往后秦琼和尉迟敬德，岂非要日日与李白相见？”
“换作是我，怕是从今以后，一见其人，便浑身不自在了。”
……
“秦将军，尉迟将军，委屈二位了……”
大明宫内，望着被迫为李太白抬轿的两人，
李世民也不禁愕然。
尤其是瞧见他们脸上难掩的屈辱与不甘，
更令他心生歉意。
待二人归来，定当厚加抚慰，以偿今日之辱！
“不过……这李太白，实在太过张狂！”
竟然敢让为自己东征西讨、屡建奇功的两位重将亲自为他扛轿……
素来敬重贤才的李世民，此刻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愠怒。
“陛下。”
袁天罡适时上前轻声劝道，意在提醒李世民莫要动气。
“先生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
李世民略一沉吟，随即问道：
“宫宴可已备妥？”
袁天罡闻言，拱手答道：
“启禀陛下，一切均已齐备。”
“那朕先前交代之事……”
察觉到李世民话中深意，袁天罡神色淡然地回应：
“请陛下安心，亦已安排妥当。”
听罢此言，李世民微微颔首，面露满意之色。
“看这李太白如此傲慢自负，待会筵席开启，朕倒要亲眼瞧瞧——”
“他究竟如何做到诗冠天下，剑压群雄！”
……
“李大侠，大明宫就在前方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宫殿，一路忍气吞声的秦琼与尉迟敬德，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愤懑。
他们强压怒火，咬牙开口。
这一路之上，李太白那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二人倍感羞辱。
心底早已暗暗立誓：
倘若此人真入朝为官，与我等同列朝班——
日后定要将今日之耻，百倍奉还！
“到了吗？”
轿中的李太白听见通报，懒散地应了一声，仿佛兴致未尽。
又往口中灌了一口美酒。
秦琼与尉迟敬德见状，顿时再次攥紧牙关，几欲喷火。
进入大明宫不久，二人便望见李世民率文武百官已在宴席前等候。
糟了，这脸可是彻底丢尽了——
秦琼与尉迟敬德此时恨不得地下生缝，立刻钻入其中。
“秦将军，尉迟将军！”
他们正低头躲闪，忽听得李世民快步走近的声音。
“此番劳烦二位，实在委屈了。”
李世民紧紧握住两人的手，语气竟似有些动情，声音微颤。
“陛下切莫如此……”
尽管深知这番姿态或有作态之嫌，
但秦琼与尉迟敬德仍被深深触动，正欲推辞致谢。
轿中却传来李太白漫不经心的话语：
“陛下此言差矣。若二位将军为旁人抬轿，确是屈尊。”
“可若为我李太白执舆，那便另当别论了。”
你给我住口！
秦琼与尉迟敬德脸色铁青，几乎想当场堵住李太白的嘴！
“阁下便是那位‘青莲剑客’李太白？”
见李太白倨傲不恭，见驾竟不下轿行礼，一向“求贤若渴”的李世民，也终于因被轻慢而稍稍冷静了几分。
“不是陛下遣人相邀，亲笔下诏请我来的么？”
“既如此，陛下岂会不知我是何人？”
李太白已认出眼前身着明黄龙袍者正是帝王李世民，
却毫无怯意，反而又悠然啜饮一口酒液。
“放肆！”
立于李世民身侧的宦官高力士顿时变色呵斥：
“天子驾前，竟不立即参拜，还敢如此狂妄无礼！”
李世民抬手制止了高力士的发作。
“先生，请下轿入席吧。”
面对这般已是极致优渥的礼遇，李太白却只是耸了耸肩。
“草民本愿向陛下稽首，可惜眼下脚上仅着一只靴履。”
“单足赤足行礼，恐怕对陛下不够恭敬吧？”
嘴上说着“不够恭敬”，脸上却不见半分歉意或惶恐。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此刻面对李太白，竟比平日应对魏征的直言进谏还要气血上涌。
所幸，他早有预备。
“朕已命人为李先生备好新靴，可否请先生下轿？”
说罢一挥手，身后宫人立刻恭敬捧上一双崭新朝靴。
“李先生，请更履登堂——”
高力士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嗯……”
李太白目光淡淡扫过那双靴子，若有所思。
“陛下，草民眼下有些醺然，恐怕难以利落地穿好靴履。”
李太白一边说着，又仰头饮了一杯酒。
李世民与群臣：“……”
“李太白，你究竟意欲何为？”
高力士厉声质问。
李太白醉眼惺忪地望向高力士。
忽然，他抬起那只尚穿着靴的脚，朝对方轻轻晃了晃。
“既然公公这般关切地问起，那太白也就不遮掩了。”
“烦请这位公公，替草民将这双旧靴褪下，再为我换上新履吧。”
李太白语气轻慢，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放肆！”
不止高力士，连秦琼等人亦是震怒难平。
就连原本立于李世民身后的文武百官，也纷纷出言斥责李白的猖狂无礼！
……
“不愧是李太白，这一下直接惹得众怒沸腾。”
“每次我以为他已经够出格时，他总能更进一步。”
“真不知他还能再狂妄几分。”
“笑死人了，竟让人无法反驳。”
……
“放肆匹夫！”
“莫非你以为名列金榜，陛下便不会降罪于你不成？”
“还不即刻跪地请罪！”
几位性情刚烈的武将甚至已拔出佩刀。
只等李世民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将李太白当场拿下！
然而身处重重包围之中的李太白，却毫无惧色。
反而缓缓将手搭在腰间的青莲剑柄之上。
目光悠远，似落于天际那耸入云霄的楼阁。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他再饮一口酒，眸光扫过四周的武将。
“尔等，可也曾想摘星？”
虽神情依旧散漫，但话音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