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秀梅突然噤声，目光扫过牛立冬紧绷的下颌线，转而换上温柔的笑，“妈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才是对你好。下周妈就安排让你和人家见面，就这么定了。”
包厢陷入死寂，唯有胖胖调整站姿时皮带扣的轻响。
“妈，真不用……”牛立冬刚开口，就被冯秀梅挥手打断。
“都多大了？还这样？！”她亲昵地搂住牛立冬肩膀，小声说道：“不要再惦记着红梅了，人家都结婚了。”
她突然转头望向王红梅，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红梅，你要是有合适的人，也记得给他介绍啊！”
牛立冬感觉头非常地疼，夏丹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起：“等我们都强大起来，谁也拆不散我们。”
他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夏丹最新的照片——两个牵着手奔跑的人，身后扬起的衣角化作翅膀。
冯秀梅保养得当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冷冽的蓝光流淌过她精心描绘的眉峰，在眼底晕开一抹深不见底的算计。
“妈，我...我有女朋友了！”牛立冬额角沁着薄汗，抓着衣角捏出褶皱。这个身高一米八的汉子此刻像被抽走脊梁，声音里带着破音的颤抖。
冯秀梅慢条斯理抬眼时闪过冷光：“是谁？”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前的试探。
“夏丹。”牛立冬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行！”冯秀梅突然起身，翡翠镯子撞在餐桌上发出脆响，“她结婚了，人家夫妻感情好得很。你当小三了？”艳丽的口红在苍白的脸上晕开诡异的红，像未干的血迹。
“妈！”牛立冬突然爆发，大吼道：“她现在是单身！她老公死了！”
冯秀梅冷笑，踩着高跟鞋逼近，香水味裹着压迫感扑面而来：“丧偶，还带个拖油瓶？我不同意...”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牛立冬退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墙，“你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他想起夏丹女儿软糯的样子，想起三个人在一起时夏丹眼里的星光。
“你糊涂！”冯秀梅抓起手边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昂贵的茶具碎成齑粉，“二婚带崽的女人能图你什么？图你没脑子？”
“我就看上她了！”牛立冬突然平静下来，目光坚定得可怕，“你要是不同意，我这辈子都不结婚！”
冯秀梅胸口剧烈起伏，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你要气死我？我生养你这么多年，就落得这个下场？”
“她人好！”牛立冬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地善良，单纯，她会给我留宵夜，记得我...”
话音未落，冯秀梅突然抄起手机，冷声道：“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鬼话！”
她抓起披肩甩在肩上，珍珠耳钉在混乱中掉了一只：“今天到此为止！”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你好自为之！”临出门时，她回头冷笑，“想进我家的门？除非我死！”
包间的门重重摔上的瞬间，牛立冬瘫坐在满地狼藉里。
“牛大哥，你不要这样，妈她就是嘴硬，你给她一些时间，她会理解的。”
牛立冬盯着墙角那只滚到阴影里的珍珠耳钉，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他蜷缩着身子，指甲深深抠进椅背后面，指节泛出青白。刚才的争吵像无数根钢针扎在心头，母亲决绝的话语和夏丹温柔的笑容在脑海里不断撕扯。
王红梅蹲下身，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片，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痕。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牛大哥，你别太难过了。你妈性子急，但都是为你好，等她消消气，肯定能明白你的心意。”
说着，她伸手想帮他整理凌乱的衣领，却被牛立冬下意识躲开。
“为我好？”牛立冬突然哑声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她只在乎她的面子，在乎所谓的‘香火’。她根本不知道，夏丹对我的意义……”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红梅，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
王红梅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成关切的模样：“我懂的，牛大哥。但她毕竟是长辈，她的观念一时转不过来也正常。要不……你再给她些时间？”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吧，别气坏了身子。”
牛立冬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望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想起夏丹总是把水温调到刚好的温度才递给他，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红梅，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牛立冬突然喃喃道，“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散在音乐声里。
王红梅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牛大哥，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让她和夏丹见一面？说不定她看到夏丹的为人，就会改变想法了。”她的目光落在牛立冬疲惫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牛立冬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
突然，牛立冬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夏丹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夏丹温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立冬，你那边怎么样啦？别太担心，我都能理解。”
牛立冬鼻子一酸，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夏丹的惊呼声。
“夏丹！你怎么了？”
牛立冬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急切。夏丹那边却没了回应，只有忙音。牛立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顾不上和王红梅多说，匆匆往外跑去。
王红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着急，轻声呢喃：“牛大哥这是怎么了？”
而牛立冬此时满心都是夏丹的安危，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王红梅，他只想着快点见到夏丹，确认她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