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里水汽氤氲，木盆里的清水很快浮起一层灰黑，带着说不出的腥气。
苏青禾最先擦洗干净，换上干净衣裳走出屏风时，脚步竟有些发飘。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只觉平日里总有些酸胀的肩颈松快了许多，连呼吸都比往常顺畅，像是胸口堵着的一团浊气被彻底吹散。
指尖触到脸颊，竟比往日细腻了几分，她望着铜盆里映出的身影，眼尾那点不易察觉的细纹淡了许多。
平日里因田间劳作的农家粗女形象，也洗去，反得比京中贵女更添几分滋润，不由得怔了怔。
慕容雪紧随其后出来，素白的裙角沾了些水汽，显的清润俊雅。
她走到窗边，抬手推开半扇窗，晚风拂过，竟清晰地听见了院外槐树上蝉鸣的细微振翅声。
往日里看书久了便会干涩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像是浸了晨露，连远处田埂上农人归家的笑语都听得真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因常年研墨而有些薄茧的指尖，此刻莹润如玉，心里那点对修行之事的疑虑，不知不觉淡了。
赵灵琳是大步跨出来的，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她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方才洗髓时那点灼痛感早散了去，反倒像是卸去了千斤枷锁。
她走到廊下，试着跃起伸手，竟比往常高了近半尺，指尖堪堪够到廊檐下挂着的灯笼穗子。
“嘿，这力道！”她忍不住低呼一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摩拳擦掌的样子，倒像是恨不得立刻找个人切磋一番。
林小婉是被苏青禾牵着出来的，小脸洗得红扑扑的，先前的哼唧早抛到了脑后。
她仰着脸看林凡，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哥，我好像能跳得好高！”
说着便在原地蹦了蹦，裙摆飞扬，果然比往日灵动了不少。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先前那点药味散去，反倒带了丝淡淡的草木清香。
忍不住凑到苏青禾身边，小声说：“青禾姐姐，我好像变香了呢。”
几人回到堂屋时，林凡正坐在灯下翻看着那本《明玉功》。
见她们进来，他抬眼望去，不由得笑了。
苏青禾眉宇间的温婉里多了几分清透，慕容雪沉静的气质中添了丝灵动，赵灵琳的爽朗里透着股蓬勃的生气，连林小婉都像是抽条的嫩芽，瞧着更精神了。
“怎么样？”林凡放下册子。
苏青禾拢了拢衣袖，轻声道：“浑身都松快了，像是……卸下了多年的枷锁。”
慕容雪点头附和：“感官都敏锐了许多，连夜里的风声都听得清。”
赵灵琳直接走到林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洗髓丹果然是好东西！快，啥时候教我们练功？”
林小婉拉着林凡的衣角晃了晃：“哥，我现在就能学吗？我想快点长高。”
林凡看着眼前笑靥各异的几人，心里那点坦白后的忐忑彻底消散。
他起身点了点头：“明日起，我便教你们入门心法。”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几人身上，像是镀了层柔光。
木盆里的水还在轻轻晃荡，映着灯光，晃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金乌破晓，林府里就有了动静。
下人们轻手轻脚地扫着院子，洒扫声隔着窗纸传进来，不吵人，反倒显得格外安宁。
林凡已经起身，站在院里的空地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没多久，苏青禾几人也陆续来了。
苏青禾换了身利落的布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拿着昨天那本《明玉功》，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慕容雪依旧是一身素衣，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昨夜洗髓后，她到现在还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赵灵琳来得最急，大步流星地跨进院门，老远就喊：“林凡，能开始了不？”
林小婉跟在后面，小脸上满是兴奋，脚步都比往常轻快不少。
“都来了。”林凡转过身，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洗髓丹的药力还没完全散，今天正好趁这个时候，把入门的心法传给你们。”
他说着，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示意几人围过来。
“这心法不难，关键在入门那一下。”林凡看着她们，“我先给你们讲讲运气的法子，等会儿我会帮你们引一下气，你们跟着感觉走就行。”
苏青禾几人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听着。
林凡没说太多玄乎的话，就捡最实在的讲，哪里是丹田，气该往哪走，遇到阻滞该怎么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几人听得格外仔细，连林小婉都瞪着眼睛，生怕漏了一个字。
讲完一遍，林凡问：“都记着了？”
苏青禾点点头，手里的册子已经被她攥出了点褶皱。
慕容雪轻声道：“大致明白了，就是不知道实际运起来会怎样。”
赵灵琳搓了搓手：“管它呢，试试就知道了！”
林凡笑了笑，示意她们盘膝坐下。
几人依言坐下，学着林凡的样子，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鸡鸣。
林凡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调出了系统面板。
他没敢有太大动作，只是用意念点了“传功”的选项，选中了《明玉功》的入门心法。
下一秒，四股微弱却清晰的信息流从他体内分出，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苏青禾四人的脑海里。
这是系统的便利，不用他一点点去教，直接把心法的要点和运转法门印在她们识海里，省了太多功夫。
但这事绝不能说出去，他只能装作是自己用内力引导的。
几乎在信息流进入脑海的同时，苏青禾几人都轻轻“唔”了一声。
她们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多了些东西，关于运气的路线、发力的窍门，清晰得像是刻在上面一样。
苏青禾睁开眼，眼里满是惊讶，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突然觉得上面的字好像活了过来，和脑子里的东西对上了。
“别分心。”林凡的声音适时响起，“跟着脑子里的感觉，试着运气。”
几人连忙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林凡站起身，走到苏青禾身后，右手轻轻按在她的后心。
一股温和的内力缓缓输进去，顺着她体内的经脉慢慢游走。
苏青禾只觉得一股暖流跟着脑子里的指引动起来，遇到堵塞的地方，暖流就会轻轻推着，一点点把阻滞冲开。
“就是这样，顺着这股劲走。”林凡低声指导，“别慌，气要稳。”
苏青禾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很专注。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原本生涩的动作，在暖流的引导下，渐渐变得顺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