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怕熊怕得紧，搭完棚子的框架，没歇口气就往围栏那边凑。
几个男的扛着刚砍的荆棘丛往围栏根下堆，妇女们也没闲着，捡起草丛里散落的带刺枝条，往缝隙里塞。
荆棘的尖刺扎手，有人不小心被划出血，也只是随便用衣角擦了擦，接着往下堆。
没一会儿，围栏外侧就堆出了道半人高的荆棘堆。
后来觉得不够，又接着往上加，直到堆到快三米高，宽度也有三米多，远远看着像道密不透风的刺墙，才停下来。
李伯绕着荆棘堆走了两圈，用脚踢了踢底下的枝条，确认扎得稳，才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能挡挡了吧？熊就算想闯，也得先过这道刺墙。”
林默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却没底。
这荆棘堆看着密实，可熊的力气大，皮又糙，真要是疯了往上撞，未必能拦得住，顶多能拖延点时间。
但他没说出来，怕扫了乡亲们的兴，只是点了点头：“堆得挺厚，能起不少作用。”
棚子那边，几个男丁已经开始往框架上铺干草和破席子。
村里就剩这几个病秧子男的，此刻在熊的威胁下，看着一点都不像虚弱的病人。
棚子不算大，也就两丈宽、三丈长，百来号人挤进去，只能挨挨挤挤地坐，连躺下都得侧着身。
可没人抱怨，反而觉得踏实。
山里晚上凉，挤在一起还能暖和点，总比在山洞里风吹着凉飕飕的强。
李伯走到林默身边，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点恳求。
“林默啊，这熊太吓人了，我们这些人没打猎的经验，就怕晚上熊再来。这几日你可得多来帮帮我们，你懂这些，我们全靠你了。”
周围的乡亲也都围过来，眼神里满是期盼，有的还抱着孩子，手紧紧攥着孩子的衣裳，生怕再出意外。
林默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软了软。
这些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没经历过跟野兽打交道的事，现在能依赖的只有他。
虽然他也忙，谷里的水渠还没挖通，菜地刚种上，可真要是不管，万一熊真的闯进来伤了人，他良心上过不去。
在一点，他内心也有些自傲，毕竟黄牛一样的野猪都干过了，熊？来就来，谁怕谁。
林默也知道自己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过于自信也只会使自己认不清自己，还是要克制一下因为村民的恭维而逐渐上扬的嘴角。
“行，”林默点头应下，“这几天我会过来，白天教你们在周围做几个防熊的陷阱，再说说怎么抓点能吃的，晚上也会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乡亲们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王小栓都抬起头，看着林默，眼睛里有了点光。
“抓吃的？”
李伯赶紧问，“山里除了野菜，还能抓着啥？山鸡兔子都精得很，我们之前试过，根本抓不到。”
“山鸡兔子是难抓，”林默说，“但山里老鼠多，尤其是田鼠，藏在草堆里，好抓得很。而且老鼠肉也是蛋白质，烤着吃能顶饿，你们现在这情况，有得吃就别挑了。”
这话一出，有人皱了皱眉，显然是有点膈应，但更多人只是点了点头。
饿了这么久，别说老鼠肉，只要能填肚子，就算是树皮草根也愿意吃。
王婶抱着王小栓，赶紧说：“能吃就行！只要能让孩子不饿肚子，抓老鼠算啥，我们跟着你学！”
林默嗯了声，又叮嘱：“晚上一定要安排人守夜，最少两个人轮流，盯着荆棘堆那边的动静。真有熊来，你们别慌，人多，拿着木棍往地上敲，大声喊，再点个火把，熊怕火也怕吵，一般会退走。要是都睡着了，没防备，那可就真成了熊的‘自助餐’了，千万不能大意。”
李伯赶紧应下：“放心！我今晚就安排人守夜，一定轮着盯，绝不睡着！”
交代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林默没再多留，跟李伯说了声，转身往桃花谷走。
回到谷里，苏婉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他回来，赶紧迎上去：“安置得怎么样了？乡亲们住得还行吗？”
“还行，”林默走进院子，把背上的空袋子放在墙角，“搭了个棚子，外面堆了荆棘挡熊，我跟他们说好了，这几天过去教他们做陷阱和抓老鼠。”
秀莲婶和张淑芳也从屋里出来，张淑芳怀里抱着小花，丫丫跟在旁边，拉着林默的衣角。
“爹，外面的人有饭吃吗？丫丫今天的粥没喝完，能给他们吗？”
林默蹲下身，摸了摸丫丫的头：“丫丫乖，他们有野菜粉吃，等明天爹再给他们带点，你自己的饭要吃完，才能长高高。”
丫丫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张淑芳进屋了。
苏婉拉着林默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谷里的活还堆着呢，水渠只挖了一半，之前刮皮的那些树，现在已经开始枯死了，树下的灌木清了大半，就等把灌木清完，把地翻了种粮食。现在家里的粮食太少，每天都得省着吃，粥里的米越放越少，也就肉还够点，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虎妞也跟着说：“是啊，之前说要找几个人进谷帮忙，现在乡亲们安置好了，啥时候挑人进来？多个人多双手，水渠能挖快点，地也能早点种上粮食。”
林默坐在桌边，拿起苏婉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心里盘算着。
挑人进谷是肯定的，可不能急。
这些乡亲里，谁踏实、谁靠谱、有没有心思不正的，他都得先考察几天。
谷里的位置太重要，要是挑了个嘴不严的，或者有二心的，把谷的位置泄露给叛军或土匪，那之前的安稳就全没了。
而且进谷的人，得是没牵挂的。
比如那些没了男人、只剩自己带孩子的妇人，她们在谷外没依靠，进了谷才会安心干活，不会随便往外说。
“先不急，”林默放下水碗，“我先考察几天，看看哪些人踏实、肯干活，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守规矩。等确定了靠谱的人，再挑几个进谷，先帮着挖水渠、清树，后面再慢慢安排其他活。”
苏婉点了点头，她知道林默考虑得周全，没再追问。
“行，你看着安排就行，只是别太累了，白天去帮乡亲们，晚上还得操心谷里的事。”
“没事，”林默笑了笑，“都是该做的，等水渠通了，粮食种上，人手也够了，咱们的日子就能更安稳了。”
秀莲婶端着刚热好的野菜粥过来，放在桌上：“先吃饭吧，粥还热着，吃了暖暖身子。今天跟乡亲们忙活一天，肯定饿了。”
林默拿起碗，喝着温热的粥，心里踏实得很。
谷里有苏婉她们惦记，谷外的乡亲有了着落，虽然还有不少活要干，不少问题要解决，但只要一步步来，总能把日子过好。
他想着，明天一早先去谷外，教乡亲们做最简单的陷阱。
挖个深坑，上面铺些干草和树枝，再撒点野菜当诱饵，熊要是踩上去，就会掉下去，就能伤到它。
等陷阱做好了，再教他们怎么找老鼠洞，怎么用树枝做简易的夹子抓老鼠。
至于挑人进谷的事，就先观察几天，看看谁最靠谱，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