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林默和苏青才扛着竹子回到村里。
刚到院门口，就见苏婉抱着丫丫站在篱笆边张望，看见他们肩上的竹子，眼睛先亮了亮，随即又沉了下去，快步迎上来：“这竹子……”
“想做点东西。”
林默把竹子靠在墙角，竹身撞在土坯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丫丫从苏婉怀里挣下来，跑到竹子跟前，伸手抱住最粗的一根，小脸蛋贴在竹身上：“爹，这是啥？能吃吗？”
林默被她问笑了，弯腰把她抱起来：“不能吃，能帮咱们抓肉吃。”
“抓兔子吗？”丫丫眼睛瞪得溜圆。
“比兔子还大的。”林默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张桂兰和苏蓝也从屋里出来，张桂兰手里还拿着晒野菜的簸箕，看见墙角的竹子，眉头皱了皱：“弄这玩意儿干啥？占地方不说，还费力气。”
“娘，姐夫说要做弓箭。”
苏青抢着说，语气里带着兴奋，“就是能从老远打猎物的那种，咱们不是看见那头野猪了吗？等做好了，就去把它打回来！”
张桂兰手里的簸箕晃了晃，野菜叶子掉下来几片：“打野猪？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前几年镇上的王猎户，就是追野猪掉进山沟里，尸首过了半个月才找到……”
“娘，那是以前。”林默打断她，“咱们有法子，不用跟它硬拼。”
“啥法子能比命金贵？”张桂兰把簸箕往地上一放，声音提高了些，“现在有野菜吃，饿不着就行，别去冒那个险！”
苏婉也跟着劝：“是啊林默，野猪太凶了，昨天你都伤成那样……”
“昨天是没准备。”
林默看着她眼里的担忧，放缓了语气，“这竹子做的弓箭，能在老远射它，不用靠近。真要是抓到那头野猪，够咱们全家吃一个月，说不定还能晒点腊肉存着，冬天就不用愁了。”
张桂兰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肉的金贵，只是实在怕出意外。
这年月，家里有个男人撑着，日子才能勉强往下熬，要是林默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
晚饭还是野菜粥，比早上稀了些，里面的粟米数都能数清。
丫丫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到最后，小嘴撅起来：“娘，没有肉吗？”
苏婉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低的：“等爹抓到猎物，就给丫丫做肉吃。”
林默喝着粥，嘴里寡淡得发苦。
这半年来，嘴里就没沾过多少油水，浑身都觉得发飘，连手上的力气都比以前小了。
他看着碗里的野菜，心里猎杀野猪的念头更坚定了，不光是为了填肚子，更是为了让这一家子能真正壮实起来。
饭后，苏婉收拾碗筷，张桂兰教苏蓝纳鞋底，丫丫趴在林默腿上，缠着他讲“大野猪的故事”。
林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墙角的竹子。
等丫丫打了哈欠，苏婉把她抱去睡了，他才找了个借口，说去院里看看野菜晒得怎么样，独自走到了月光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篱笆的声响。
林默靠在竹子上，在心里默念：“打开系统，查简易弓箭制作。”
淡蓝色的光屏应声亮起，上面很快跳出几个视频缩略图，其中一个画着竹子和藤条，标题写着“野外生存：一小时自制简易弓箭”。
他用意念点进去，光屏上立刻出现模糊的画面。
视频里的人正在削竹子，动作看得不太清，但大致步骤能分辨出来。
“竹弓需火烤定型……”林默盯着画面，在心里默念，“用热水泡软竹身，弯成弓形后固定，再用火慢慢烤，让它记住形状。”
光屏右下角的进度条慢慢往前挪，他看得专注，连苏青悄悄走到院门口都没察觉。
“姐夫，你在干啥？”苏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默吓了一跳，光屏瞬间消失。
他回头看了眼，苏青手里拿着件缝了一半的麻衣，站在月光里，眼睛亮晶晶的。
“没看啥，琢磨着怎么削竹子。”林默掩饰道。
苏青也没多问，走过来蹲在竹子旁边：“我帮你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削，我力气大。”
“不用，你白天挖野菜也累。”林默说，“早点睡。”
苏青“哦”了一声，起身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姐夫，要是做弓箭，弦用啥？”
“打算用藤条，多拧几股。”林默说。
“我知道哪有结实的藤条，后山上长的那种，韧得很。”苏青说，“明天我去给你扯点。”
“好。”林默应着。
苏青进了屋，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其实不用那么紧张的，毕竟林默试过，丫丫看不见系统的界面，只是苏青来的突然，让林默有些慌乱。
林默重新打开系统，继续看视频。
“箭头需削尖并火烤硬化……”他看着画面里的人把木箭前端削尖，放在火上烤，直到木头变成深褐色，“还得找块硬木头，最好是枣木，不容易断。”
视频快结束时，林默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头也开始发晕，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知道是精神力快耗尽了，赶紧关掉系统，靠在竹子上闭着眼喘气。
这系统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费精神。
上次看陷阱视频晕了大半天，这次才看了不到半小时，就晕得站不住。
他摸了摸冰凉的竹身，竹皮光滑，带着月光的寒气。
陷阱能不能抓到猎物全看运气，可这野猪不一样，它受了伤，跑不远，只要弓箭做得能用，就有八成把握。
“陷阱不行，就主动出击。”林默对着竹子轻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回到屋里时，家人都睡熟了。
苏婉靠在炕沿，手里还攥着给丫丫缝的小鞋子，呼吸均匀。
张桂兰和苏青苏蓝在炕旁边的草堆上躺着，苏青的呼噜声轻轻的，像小猫在喘气。
林默轻手轻脚地躺在炕的另一头，不敢碰苏婉，怕惊醒她。
窗外的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亮线，刚好落在他脚边。
他看着那道光亮，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做弓箭的步骤：先削竹弓，再烤定型，然后拧藤条做弦，最后削木箭……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丫丫举着块野猪肉，笑得露出两颗小门牙。
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沉进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默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
他爬起来往外看，苏青正背着背篓往外走，看见他就挥了挥手：“姐夫，我去扯藤条！”
林默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他转身回屋，拿起石刀走到墙角，看着那三根竹子，深吸了口气。
今天，得把弓身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