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道。
潮湿。阴冷。
空气里全是霉味和血腥味——不是单纯的铁锈味，而是那种混杂着腐肉、污水、还有死老鼠尸体的复合恶臭，像无数根针扎进鼻腔。
墙壁上爬满青苔，脚下的积水浑浊得看不清深浅，每踩一步都会溅起黑色的水花，发出令人不安的“啪嗒”声。
洛羽扶着墙。
脚步虚浮。
每走一步，腿都在抖——不是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膝盖像灌了铅，大腿肌肉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骨头在咯吱咯吱响，像随时会断。
【生命值：1%】
【能量储备：0%】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
【建议：立即进入休眠恢复模式，否则将有不可逆转的器官衰竭风险】
他盯着那行字，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草。
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莱恩在前面探路。
手里握着短剑，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阴影都不放过。
他回头看了洛羽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行吗？”
洛羽咧嘴。
“死不了。”
声音哑得可怕，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板。
卡尔被艾米扶着。
胸口的伤虽然被治愈了，但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像被烙铁烫过。他的脸色惨白得像死人，嘴唇发紫，每走一步都要咬牙忍住剧痛。
艾米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干涸的泪痕，像两道裂开的伤疤刻在脸上。她紧紧搂着卡尔的腰，生怕他一松手就会倒下。
其他五个真理会成员跟在后面。
有人断了胳膊，衣袖空荡荡地挂在身侧，断口处用破布裹着，还在渗血。
有人腿上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像某种诡异的路标。
但没人喊疼。
只是默默跟着，眼神麻木而空洞，像一群被抽掉灵魂的行尸。
走了大概十分钟。
莱恩停住。
“到了。”
前面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
墙壁上挂着生锈的铁链，链条断裂，垂在半空中晃荡。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木箱，木板腐烂，露出里面发黑的霉菌。
角落里堆着发霉的麻袋，麻袋上爬满了虫子，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但至少干燥。
至少安全。
至少——不会有圣殿骑士冲进来。
洛羽靠墙坐下。
整个人像散了架，背脊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疯狂流失，像破了洞的水囊，怎么堵都堵不住。
汗水混着血往下滴。
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那是金色和暗红能量残留的腐蚀效果，地面被烧得滋滋作响，散发着焦臭味。
卡尔也坐下了。
他捂着腹部，虽然伤口愈合了，但肋骨断裂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搅动内脏。
他抬头看洛羽。
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人……”
声音哽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对不起……”
“我们……我们让您失望了……”
洛羽摆手，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别说这个。”
他闭眼，靠着墙，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刺痛。
“活着就好。”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卡尔咬牙。
拳头握得咯咯响，指节泛白，青筋在手背上暴起，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
“是有人出卖了我们。”
他说，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愤怒，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据点的位置……只有核心成员知道。”
“而且今天的集会时间，也只有我们几个提前通知。”
“神殿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到我们。”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不甘。
“肯定……肯定是我们中间有人通风报信。”
艾米在旁边哭。
哭得声音都哑了，像破风箱。
“怎么会……”
她抽泣着说，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我们一起发过誓……一起流过血……”
“怎么会有人背叛……”
其他几个真理会成员也面面相觑。
有人眼神躲闪。
有人拳头紧握。
有人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洛羽没说话。
他盯着地面，脑子飞快转动。
叛徒。
这个词很刺耳。
但很现实。
神殿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到据点——圣殿的情报网虽然庞大，但真理会一直小心翼翼，每次聚会都会更换地点，使用暗语联络，连通讯水晶都加了古符文加密。
能精准定位到今天的集会时间和地点，只有一个可能——
内鬼。
而且是核心成员。
他站起来。
踉跄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但他死死撑住墙，强行稳住身体。
“莱恩。”
他说，声音低沉。
“那个俘虏呢?”
莱恩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在外面。”
他指了指储藏室门口。
“绑着，嘴也堵上了。”
洛羽点头。
“带进来。”
莱恩转身出去。
不到一分钟，拖着一个人回来。
圣殿骑士。
铠甲已经被扒了，只剩一身破烂的衬衣，布料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手脚被麻绳绑得死死的，绳子勒进肉里,皮肤都被磨破了,渗出血珠。
嘴里塞着破布,布料上沾满了血和唾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洛羽走过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储藏室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很沉重,像踩在鼓面上。
蹲下。
盯着他。
骑士抬头,眼底全是恐惧——那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像老鼠看到猫,像羊羔看到狼。
他想说话,但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里全是绝望和哀求。
洛羽伸手。
扯掉破布。
骑士大口喘气,像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
“你……你想干什么……”
声音在抖,每个字都在颤。
洛羽没回答。
只是盯着他。
眼睛变了——瞳孔深处,金色的光在跳动,但那不是圣骑士的温暖光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更危险的东西。
像烧红的烙铁。
像地狱的火焰。
骑士瞪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你……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彻底破了,带着哭腔。
“求求你……别杀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
“我只是听命行事……”
洛羽抬手。
按在他额头上。
金色的能量涌出——不是治愈的温暖,而是侵入性的、暴力的灌注。能量像无数根针,刺穿骑士的精神屏障,直接冲进他的意识深处。
骑士惨叫。
声音撕心裂肺,像被活活剥皮。
整个人开始抽搐,像触电一样,四肢乱蹬,绳子勒得更紧,皮肤被磨破,血流如注。
眼珠子往上翻,露出眼白,眼白上爬满血丝,像蜘蛛网。
嘴角开始流血——金色的血,夹杂着黑色的杂质,那是精神被强行撕裂后的残留。
卡尔等人愣住了。
艾米捂住嘴,不敢出声,眼睛瞪得像铜铃。
其他几个真理会成员也屏住呼吸,有人的手在抖,有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洛羽——
不是那个幽默随性的异界旅者。
不是那个救人于水火的圣骑士。
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更可怕的存在。
像审判者。
像……恶魔。
洛羽闭眼。
脑海里,画面开始闪现——
那是骑士的记忆,混乱的、破碎的,像被撕碎的照片拼凑在一起,但足够清晰。
他看到了——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
站在圣殿的密室里。
密室很小,四周是冰冷的石墙,墙上刻满了神圣符文,符文在发光,散发着压迫性的神圣气息。
对面是一个高阶圣职者。
穿着镶金边的白袍,胸口佩戴着主神圣殿的徽记——一个十字架包裹着光辉的图案。
兜帽人递过去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画着地图——详细的地图,真理会据点的位置,每个房间的布局,甚至连成员的名单都有。
名字一个个列在上面:
卡尔。
艾米。
还有其他五个核心成员的名字。
一个不少。
圣职者接过羊皮纸。
笑了——那笑容带着满意和残忍,像猫看到落入陷阱的老鼠。
“做得好。”
他说,声音温和,但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主神会记住你的功劳。”
“等我们清除了这些异端……”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你将获得神明的赐福。”
兜帽人低头。
“我只求……”
声音很轻,但洛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和绝望。
“求你们放过我妹妹。”
圣职者笑得更欢了。
“当然。”
他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只要你继续合作。”
“只要你能提供更多情报……”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你妹妹不仅能活命,还能获得主神的恩典,成为圣殿的修女。”
兜帽人浑身一震。
“真……真的？”
声音里全是希望和感激,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圣职者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
“当然是真的。”
“主神从不食言。”
兜帽人深深鞠躬。
“谢谢……谢谢您……”
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像在犹豫什么。
但最终还是推门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兜帽滑落。
露出脸——
年轻的脸,二十出头,五官清秀,但眼底全是痛苦和挣扎。
洛羽认识他。
那是真理会的新人,叫林恩,三个月前加入的。
据说他妹妹生病,需要昂贵的治疗费用,他为了筹钱加入了真理会,想通过任务赚取报酬。
大家都很喜欢他——年轻、勤奋、话不多,每次任务都冲在前面。
卡尔甚至私下说过,林恩以后肯定能成为真理会的骨干。
但现在——
洛羽猛地睁眼。
松手。
骑士瘫软在地,像一摊烂泥。
七窍流血——鼻子、耳朵、眼睛、嘴巴,全是血,金色和暗红混杂在一起,散发着诡异的光。
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歪着,明显脑死亡了。
不动了。
洛羽站起来。
转身。
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真理会成员——
卡尔。
艾米。
还有那五个受伤的成员。
他的目光停在角落里。
一个年轻人。
二十出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额头全是冷汗。
眼神躲闪,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双手紧紧握着,指节泛白,身体在微微颤抖。
洛羽盯着他。
“是你。”
声音很轻,像一把刀。
但比刀更锋利。
年轻人——林恩——愣住。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干了血。
“大……大人……”
他声音在抖,每个字都在颤。
“你……你在说什么……”
“我……我不明白……”
洛羽一步步走过去。
每一步都很慢,但带着压迫感,像死神在逼近。
林恩下意识后退,背靠着墙,退无可退。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洛羽问,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林恩咬牙,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混着泪水。
“我……我没有……”
他摇头,声音都破了,带着哭腔。
“我没有出卖……”
“大人……您一定是弄错了……”
卡尔愣住。
然后——瞪大眼睛。
“林恩？”
他声音在颤抖,带着难以置信。
“是……是你？”
艾米捂住嘴,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不可能……”
“林恩怎么可能……”
其他几个成员也炸了锅。
“开什么玩笑……”
“林恩一直很靠谱的……”
“他每次任务都冲最前面……”
洛羽抬手。
所有人闭嘴。
他盯着林恩,眼底全是冰冷的杀意。
“还在撒谎？”
他眯眼,声音变得更加危险。
“我刚才看到了——你亲手把据点的地图和成员名单交给了圣殿的圣职者。”
“你把我们的集会时间、地点、人数,全都告诉了他们。”
“你亲手把我们送进陷阱。”
林恩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你读取了那个骑士的记忆？”
洛羽没回答。
只是盯着他。
林恩浑身一颤,然后——
砰——
跪下。
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石板都被砸裂了。
“大人！”
他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整张脸扭曲得可怕。
“我……我没办法……”
“我真的没办法……”
“他们抓了我妹妹……”
他双手撑地,额头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们说……说如果我不合作……”
“就会杀了她……”
“还会……还会把她扔进炼狱深渊……”
“让她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卡尔愣住,然后——暴怒。
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了几步,冲过去。
一把揪住林恩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你知道因为你……”
他吼道,声音都破了,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有多少兄弟姐妹死了吗？！”
“老张——他才三十岁,孩子刚出生！”
“小李——他还欠我十个金币,说等任务结束请我喝酒!”
“还有阿强、阿明、小红——”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最后变成了哭腔。
“他们都死了……”
“因为你……”
“全都死了……”
林恩哭得更凶,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着。
“我知道……”
他说,声音哽咽,每个字都像刀子割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梦到他们的脸……”
“梦到他们问我为什么……”
“但我真的没办法……”
他抬头,眼睛红肿得可怕,像两个血洞。
“那是我妹妹……”
“我唯一的亲人……”
“父母死了……家族灭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我……我不能看着她死……”
卡尔拔出匕首。
刀尖抵在林恩喉咙上,刀刃反射着昏暗的光,泛着冷冽的寒意。
“那我们呢？”
他咬牙,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们不是你的兄弟吗？”
“你为了一个人……”
“害死了这么多人……”
“你的良心……”
他声音颤抖,最后变成了嘶吼。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林恩闭眼。
不再挣扎,脖子主动往刀尖上靠。
“杀了我吧。”
他说,声音很轻,但带着某种解脱。
“我欠他们的。”
“我早就该死了。”
卡尔握紧匕首。
手在抖。
刀尖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顺着刀刃往下流。
“住手。”
洛羽开口。
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神谕,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卡尔愣住。
“大人……”
他转头看洛羽,眼底全是不解和愤怒。
“这个叛徒……”
“先别杀他。”
洛羽打断他,走过去。
蹲在林恩面前。
盯着他。
“你说他们抓了你妹妹？”
林恩点头,眼泪还在流。
“在……在圣殿的地牢里……”
他哽咽着说,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说……只要我继续合作……”
“只要我能提供更多情报……”
“就会放了她……”
“还会让她成为圣殿的修女……”
洛羽笑了。
那笑容很冷,带着嘲讽和怜悯。
“你信？”
林恩愣住。
“神殿从来不会信守承诺。”
洛羽说,声音低沉。
“他们只会榨干你的价值。”
“等你没用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们会连你妹妹一起杀掉。”
“然后把你们的灵魂献祭给主神,换取信仰之力。”
林恩脸色更白了,嘴唇开始颤抖。
“不……不会的……”
他摇头,声音在颤抖,像在说服自己。
“他们答应过……”
“那个圣职者……他说主神从不食言……”
洛羽站起来。
“那就带我去救她。”
他说,声音低沉,但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顺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意。
“让神殿付出代价。”
“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天使和圣职者……”
“知道什么叫——”
“血债血偿。”
卡尔愣住。
“大人……”
他声音在抖,带着担忧和恐惧。
“你现在的状态……”
“生命值只剩1%……”
“能量储备也空了……”
“你这样去圣殿……”
他咬牙,声音都破了。
“会死的！”
洛羽摆手,整个人靠在墙上,像随时会倒下。
“我知道。”
他说,声音虚弱,但眼神坚定。
“但我不能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
“而且……”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那冷意里夹杂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暴戾。
“我欠神殿一笔账。”
“米迦勒那个杂碎差点杀了我……”
“圣殿骑士屠杀了我的兄弟……”
“这笔账……”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笑。
“该还了。”
林恩抬头。
眼底闪过希望,那是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的光芒。
“大人……”
他哽咽着说,声音里全是感激和愧疚。
“你……你真的愿意救我妹妹？”
“我……我这种叛徒……”
“你为什么还……”
洛羽盯着他。
“我救她。”
他说,声音冰冷。
“但你……”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锋利。
“欠的债,还是要还。”
“等我把你妹妹救出来……”
“你的命……”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林恩咬牙,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知道。”
他说,声音坚定,带着某种解脱。
“只要能救她……”
“我的命……”
“随便你处置。”
“就算让我下地狱……”
“我也认了。”
洛羽点头。
转身看向莱恩。
“准备一下。”
他说,声音低沉,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们去圣殿。”
莱恩愣住,瞪大眼睛。
“现在？”
他声音都破了,带着难以置信。
“你疯了？”
“你生命值只剩1%！”
“能量储备是0！”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你这样去圣殿就是送死！”
洛羽咧嘴。
那笑容很狰狞,但眼底全是决绝。
“那就在死之前……”
他说,声音虚弱,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心上。
“多杀几个。”
“至少……”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碎……”
“知道……”
“老子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