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裹着宋驰旭陷在惨白的病床里，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眉头却锁得很紧，仿佛昏迷中仍在抵御什么。
左手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壁一滴滴渗入血管，可他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剩半杯温水，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像他失控前最后几秒滚落的冷汗。
谁也没看见他在晕倒那瞬间骤然煞白的脸，只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
——那是他当时试图掐住另一个意识的喉咙时，身体率先缴械投降的信号。
脑电监护仪规律地发出“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像被狂风搅乱，正如此刻他混沌的意识战场。
宋驰旭的指节无意识地蜷起，又倏地松开，仿佛在梦里反复攥紧又遗失什么。
床头的心电和脑电波监护仪曲线猛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又趋于平缓，像一场徒劳的挣扎。
有了云归霁打的招呼，隔壁的主治医生时刻监察着宋驰旭的身体各项数据，此刻却跟旁边的医生摇摇头。
“他的大脑皮层异常活跃，两种人格几乎是在颅内掀起海啸，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而他的主人格似乎是很抗拒第二人格出现的，但现在……”
“唉……”另一个医生轻叹一口气，“用意志力筑成的堤坝，终究在情绪的决堤中碎成了齑粉。”
“这人格分裂症，还真就是整个星际都还没研究明白的疾病，你说他这年纪轻轻的又事业刚刚起步，咋就得这病了呢？”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宋驰旭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只手曾无数次用力按住太阳穴，试图将那个陌生的声音按回黑暗里，可现在它无力地垂着，连指尖的颤抖都渐渐微弱。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调，门外的两位护士也顾不上继续八卦，连忙匆匆推门进来。
却只看见宋驰旭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喉结在皮肤下滚动了一下。
“……”
像是呓语，又像有什么名字要冲破牙关。
但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消毒水味里。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坠落，在透明的管壁上晕开微小的涟漪。
宋驰旭的眼睑下，眼球仍在不安地转动，像困在玻璃珠里的飞蛾，徒劳地冲撞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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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上，一群嘉宾正搭乘着陆沉渊的军舰回中央星。
一切都要追溯到半小时前。
陆沉渊把导演单独带到角落，一脸深沉地告知他：“导演，这个星球坐标实在太过明显，似乎已经有人盯上这里了。”
导演立马深信不疑，这元帅说的话哪能有假？！
焦急追问：“真假的？！是私生饭还是……恐怖分子？！”
陆沉渊似乎话中有话地摇摇头：“这些涉嫌机密，恕我无法奉告。”
导演眼神飘忽：“理解理解……”
这都涉嫌机密了！那还是啥私生饭啊？！
跑跑跑！马上快马加鞭地跑！！！
就这样，陆沉渊三言两语就把整个节目组劝回了中央星。
导演心里庆幸，幸好楚栖迟在他们综艺上，不然这元帅肯定不会给他透露这些啊！
陆沉渊心里也舒坦了。
这下路上遇见的那个怪人就算找到碧海星也没用了。
还有云之凛背后的那人收到了传过去的信号又怎样？等回到了中央星，他不信那人还能跟来。
放到他军部的眼皮子底下，他就不信，这都能被钻到空子！他一定不会让栖迟再遭遇一点危险的！
刚一上军舰，赤炎正想屁颠屁颠跟上去撒娇要跟楚栖迟坐在一起。
下一秒，就见陆沉渊这只小心眼的老虎，公报私仇。
不动声色地顺势就把楚栖迟带进了他的私人休息室。
“……”
赤炎快跑上前两步，趁着两人刚进去还来不及发生什么，连忙扳动门把手，企图强势破入。
扳了一下，门没动。
“……？”
你陆沉渊堂堂元帅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赤炎不信邪，又扳了一下。
“…………。”
你陆沉渊还真就这么小心眼！
可怜的栖迟就这样又要被这只臭老虎吃抹干净了！
休息室内，在赤炎脑中已经和陆沉渊大战三百回合酱酱酿酿的楚栖迟，此时却是笑得前仰后合。
陆沉渊宠溺地把快掉下床去的楚栖迟捞回来，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有这么好笑嘛？”
楚栖迟指着陆沉渊给她放的行舰记录仪回放，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他他他就这么走了？！哈哈哈哈哈！”
陆沉渊也被楚栖迟的笑声感染，原本看对方像个神经病，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趣味。
“嗯，他就这么走了。”
楚栖迟笑得不行了，她已经在脑中想象出一个忧郁中二黄毛鬼火少年追爱全过程了。
陆沉渊脸上扬着平日少见的灿烂的笑，拍着楚栖迟的背，慢慢给她顺着气。
楚栖迟渐渐缓过劲儿，抬手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捂着笑痛的肚子问，“就因为这个人你来晚了吗？”
陆沉渊闻言却是正色，“不，我们还追踪到了从云之凛身上传出去的那个未知信号的来源地。”
“……？！”说到正事，楚栖迟瞬间一激灵，“这么快！来源在哪儿？”
“在中央星旁边的一颗人造星球上，环境有些混乱，但我已经派人去实地勘察了。”陆沉渊揉揉怀里不再前仰后合的头，竟有些后悔现在提起了这件事。
“人造星球……？”楚栖迟悄声复述一遍，星际的科技水平已经是可以造一颗星球出来了吗？！
陆沉渊只当她是不清楚人造星球。
大掌抚上楚栖迟的肚子，一边照着她的样子慢慢揉着，一边解释道：“嗯，最大的那颗了，但鱼龙混杂，帝国也一直没有下令让军部去协助管理，这些年治安一直都不太好。”
“我猜，那人应该是没有正经身份，或者是身份受限，不然不会屈居于那颗离中央星那么近的破烂星球的。”
“嗯……”
楚栖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方面肯定是陆沉渊比她懂，她知道结论就好了。
瞬间也就明白了陆沉渊为什么要去找导演谈论更换拍摄地。
“嘿嘿。”楚栖迟甜甜笑着，仰头看向陆沉渊，“还是你想得多，谢谢虎虎啦～”
而恰好陆沉渊也在此时低下了头来。
猝不及防的一个对视。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得楚栖迟能数清陆沉渊睫毛的根数，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楚栖迟的后背一直贴在陆沉渊温热坚实的胸膛上。
之前玩闹间，两人的身躯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陆沉渊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楚栖迟刚刚那声呼喊，分明就是在朝他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