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曦这番“接地气”的表演，效果立竿见影。
直播间里欢声笑语，免费、低价的小礼物和关注刷刷地涨，偶尔飘过一两个墨镜、纸鹤之类的，已足够让吴云看着后台数据心花怒放，看白晨曦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尊会动的招财猫。
可别忘了，她还是开着录屏的，上传到视频又是不少流量！
何文则是一脸“我真服了”的复杂表情，她求教健身方法的事算是彻底被这出戏搅和黄了，只能悻悻地爬回上铺，做着引体向上泄愤。
付晓雯在床上嗤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刻薄话，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但紧绷的肩膀线条似乎松弛了些许。
白晨曦这出人意料的自毁形象的举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那份因实力悬殊、不清楚性格带来的无形压力。
尤其是好像真的没察觉到那件事。
最安静的当属凌凛。她依旧缩在床铺最里侧，抱着膝盖，冰蓝色的眼睛透过床栏缝隙，悄悄观察着白晨曦。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些许紧张的眸子里，罕见地染上了一丝纯粹的不解。
这个人，天赋强大得可以从刚转来的一个热身下来都能晕倒到如今轻易击败自己，那份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可为什么转眼又能如此……不顾形象？
她贫瘠的社交数据库无法处理这种矛盾，但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困惑。
白晨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威严靠实力树立，亲近靠细节经营。
又应付了一会儿直播间的各种奇葩问题，在白晨曦感觉脸部肌肉即将永久性僵化之前，她终于以“美女要养生，狗命要紧”为由，强行帮意犹未尽的吴云关掉了直播。
“哎呀！曦曦！再聊五分钟嘛，眼看热度还在涨呢！”吴云握着手机，满脸不甘。
“细水长流，吴大主播。”白晨曦揉着腮帮子，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次把活整完，下次播什么？维持热度要靠可持续发展战略。”
她这话带着调侃，却让吴云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白晨曦没再理会她，目光转向还在跟单杠较劲的何文。
“何文，”她叫了声，等其转过头后再道：“真没啥捷径。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挨打挨得多，身体自己学会怎么更抗揍、怎么发力更省劲了吧。”
这话半真半假，蕴含着她穿越后挨的那么多揍的辛酸，听起来反而比任何高大上的解释都更可信。
何文动作一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她不像开玩笑，嘟囔了一句“真的假的？”，倒也信了七八分。
毕竟白晨曦之前“捡漏领主”的“狗屎运”故事班里都传遍了，有点特殊际遇也说得通。
白晨曦：哪个混蛋给我传出去的？
事实上，是哪个浑淡不言而喻。
付晓雯虽然面朝墙壁，但耳朵显然竖着，听到这里，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不知是信了还是不屑。
宿舍里暂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白晨曦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晚归的学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吴云盘点完今晚的“战利品”，兴奋劲儿还没过，凑到白晨曦身边，压低声音：“曦曦，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以后你能不能偶尔来我直播间客串一下？不用一定跟今天这么有活，就露个脸，随便说两句就行！期间礼物收益咱俩六四分！你六我四！”
白晨曦挑眉看她：“把我当摇钱树了？”
“哪能啊！”吴云赶紧赔笑，“互惠互利嘛！你想想，你这形象，你这话题度，稍微经营一下，绝对能火！到时候还怕没钱买灵珠修炼？”
钱？灵珠？白晨曦心中一动。
沐轩宇给的“零花钱”和郑绾夜的支援虽已经能涵盖今后至少半年正常花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与她内心深处不愿亏欠他人的原则相悖。
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再说吧。我现在主要精力得放在修炼和联考上，没太多时间搞这些。”她得抬高点“身价”，也不能显得太急切。
“明白明白！”吴云连连点头，只要没一口回绝就有戏。
这时，一直沉默的凌凛，忽然用很轻的声音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忍不住好奇：“E级……真的可以……这么强吗？”
声音很小，但在趋于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凌凛似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怀里的枕头搂紧了些，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彻底缩起来。
白晨曦转过身，靠在窗沿上，看着凌凛，笑了笑：“资质是天花板，也更是地板。跟S级的康庄大道比我E级资质大概只是下水管道，但……”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决定能走多快的，有时候是脖子以上的东西，还有……运气。”
她再次把原因归咎于玄学般的“运气”和“意识”，这是最安全也最无法证伪的借口。
凌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困惑，但似乎……亮了一点点？
付晓雯忽然嗤笑一声，接话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酸也没用。”
她这话不知是在说白晨曦，还是在回应某种普遍存在的嫉妒心理。
何文从上铺探出头：“反正曦姐牛逼就完了！以后宿舍安全就靠你了！”她倒是想得开，直接抱上了大腿。
白晨曦哭笑不得。
一场直播，一番插科打诨，宿舍的气氛似乎真的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虽然距离真正的“舍友情深”还差得远，但至少那种因她实力暴涨而产生的隔阂与审视，淡化了不少。
夜深了，众人陆续洗漱睡下。
白晨曦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尝试用增幅器练习收敛。
宿舍人多眼杂，灵力波动不稳定容易引起怀疑。
她只是静静躺着，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混杂着各种细微鼾声、翻身声和电子设备微光的宿舍夜晚。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冰凉的银色薄片，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下，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其上的纹路。
明天，还得去那个废弃厂房继续练习。
必须尽快掌握收敛的方法，降低自身的“显眼度”。
指尖传来增幅器冰凉的触感，如同她此刻清醒的认知。
力量是根本，但维系力量、隐藏秘密，同样需要智慧和资源。
吴云的提议或许不失为一条赚取钱的途径，但需要好好规划，不能本末倒置。
她握紧了增幅器，闭上眼睛。
路还很长，但今晚，至少在这个小小的、嘈杂的、真实的宿舍里，她找到了一丝短暂的、属于“白晨曦”这个普通学生的安宁。
这感觉，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