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曹丕心里又燃起了一点火苗，可随即又被另一种不安笼罩——父亲曹操的态度。他张了张嘴，想问又不敢问，神色纠结。
夏侯惇看在眼里，终究还是点破了他的心事，语气凝重起来：“子恒，你以为最难过的是我们这些族人？不是。最难过的，是你父亲。”
曹丕的身子猛地一僵。
“你组建‘除寇组织’刺杀曹铄和其他反对力量，想巩固曹家权力，为自己将来考虑，他或许能理解你的野心，甚至能原谅你的莽撞。”夏侯惇缓缓说道，“可你拿曹家和夏侯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去威胁曹铄——那都是跟着你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叔伯，是他最看重的族人。
你这么做，不仅伤了族人的心，更让你父亲成了族里的‘罪人’——他要怎么面对那些被你当作筹码的兄弟？怎么解释‘我儿子拿你们的命换前程’？这才是他的心结，是他看你的眼神越来越冷的真正原因。”
“我……”曹丕想辩解，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举动竟让父亲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生死与共的族人，父亲夹在中间，该有多难受？
夏侯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雪声“呜呜”地刮着，像是在诉说着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往。
过了许久，曹丕才缓缓抬起头，眼里的迷茫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清醒的愧疚：“叔父，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给父亲认错，不是求他原谅，是求他骂我几句，让他心里能舒服点。”
夏侯惇点了点头，语气终于温和了些：“这才像句人话。认错不是低头，是明白自己错在哪。至于以后的路，想清楚了再走，别再急功近利，别再伤了身边的人。
如今华夏上下和解，每个人都有一个全新的未来，你理应把握住机会，今后如果再犯法，谁也保不住你，记住，你父亲已经不是朝廷的丞相了。”
曹丕站起身，对着夏侯惇深深鞠了一躬：“谢叔父指点，侄儿告辞了。”
他推开门，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却没让他觉得冷——比起心里的愧疚与清醒，这点寒意算得了什么？他踩着积雪往家走，背影不再像来时那样佝偻，反而多了几分沉重的坚定。
夏侯惇站在窗前，看着曹丕的背影消失在雪夜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新兵训练手册，却再也看不进去——曹家的这些孩子，各有各的执念，但愿曹丕这次，是真的懂了“光明正大”这四个字的分量。
历史上的夏侯惇担得起宽容长者几个字，也许他做梦也想不到，历史上的曹丕为了称帝拉拢世家大族（推出九品中正制，核心是官位继承法）而打压曹氏和夏侯氏宗亲，这也成了后来曹氏被司马氏取代的主要原因之一…
雪还在下，可这雪夜的一番对话，却像一束微光，照进了曹丕混沌的心里，也照进了曹家那些纠缠的过往里。或许，和解的第一步，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原谅，而是自己真正的清醒与悔改。
自汉武帝颁布《太初令》，将农历正月初一定为岁首，华夏便有了统一的年节起始，只是汉朝从未有过“过年”的专属称谓——于富贵人家，不过是聚族宴饮、闲话家常；于平民百姓，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借这日子吃顿饱饭，讨个“全年不饥”的彩头。
直到曹铄入主徐州，才真正将正月初一过成了像样的节日：官府率先放起了假，百姓跟着张灯结彩，连商行也学着关门歇业，让伙计们回家团聚。今年华夏元年的新年，更是从腊月三十放至正月初七，下邳城里早在腊月中旬就飘起了年味。
新年前一天，曹铄的府邸格外热闹。这座宅子不算奢华，却宽敞开阔，原本能容下十余人的厅堂，此刻却挤得满满当当——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等族中长辈端坐主位，曹真、曹休等子弟分坐两侧，夏侯霸、夏侯尚、曹泰、曹演等晚辈挤在角落，连曹彰、曹植也被曹铄特意请来，跟着大家一起聚聚。
前前后后算下来，足有上百人，餐厅、客厅、堂屋全坐满了人，连廊下都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孩童，手里攥着糖块，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府邸里处处透着年节的喜庆：门框上贴着红纸写的“平安”二字，廊下挂着红灯笼，墙角的腊梅开得正盛，空气中飘着炖肉、蒸糕的香气。
只是族中不少长辈思想仍守旧，见女眷们也想上桌，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曹铄见状，只得笑着打圆场：“咱们男人们聊天谈事，女眷们也凑在一起说说话、聊聊私话，倒也自在。”便让吕玲绮、甄宓、孙尚香陪着丁氏、严氏和族中女眷等在餐厅开了几桌，孩子们则围着餐桌跑闹，倒也其乐融融。
待众人坐定，曹铄端起酒杯，先起身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歉意：“这几个月琐事缠身，从华夏建立到人事安排，从新政推行到百姓大会筹备，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今天才抽出空请各位长辈、兄弟们聚一聚，还望大家见谅。”
“大丞相这话就见外了！”曹仁率先开口，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不过，等会儿你得多喝一杯才是。”
夏侯渊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子孝，你这是为何？”
“因为这小子三次把我打得大败！”曹仁拍着桌子大笑，“我这辈子最狼狈的三场仗，全是拜他所赐——当年在汝南，我率一万兵马被他让高顺三千人伏击，输得连头盔都丢了！后来在南阳又被诸葛亮打得大败，至于后来许都我就不说了……”
众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连夏侯惇都捋着胡须笑出了声。往日战场上的刀兵相见，此刻化作了席间的笑谈，那些曾经的隔阂，也在笑声中淡了几分。
曹铄也跟着笑，放下酒杯说道：“子孝叔父，今后想输都难了。”
“哦？这又是为何？”夏侯惇抬眼问道，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曹铄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郑重而温暖：“因为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战场上的对手，而是一个整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说得好！”曹洪拍着大腿叫好，“以前各为其主，刀兵相向是没法子；如今都是华夏的人，自然要拧成一股绳！”
其他族人也纷纷附和，客厅里的气氛愈发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