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星官苏醒
那点“漆黑”亮起时,云渚觉得眉心一跳,不是疼,是像有根冰针在脑仁里搅。李凝阳说完了完了酒里掺了毒,苏青黛的月华剑凝在半空,抖得像风里的蛛丝。只有那“卵”里的身影,在封印符文中,睁开了眼。
“源毒”!
苏青黛的惊叫犹在耳畔,那点自混沌碎石所化“酒膏”中心爆发的、极致的、冰冷的、充满怨恨与不甘的“漆黑”,已如毒龙出洞,挟着湮灭万有的死寂意志,撕裂淡金“道酿”光雾的包裹,直刺云渚眉心,更分出一道,狠狠扎向瑶光“卵”眉心那枚闪烁的封印符文!
快!太快了!且这攻击并非实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概念与“神魂”本源的恶毒侵蚀!是“虚无之源”最本源的、未被“道酿”醉意化尽的最后一丝纯粹恶意反扑!
李凝阳的怒吼与扑击,苏青黛的月华剑出鞘,都慢了半拍。
然而,云渚依旧闭目盘坐,嘴角那抹了然又带戏谑的弧度,甚至更深了一丝。
就在“漆黑源毒”即将触及他眉心的刹那——
“嗡——!”
那枚一直悬浮在他丹田、与瑶光“卵”共鸣的心灯,灯焰骤然由温润转为炽白!不是防御,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显现”!
灯焰之中,一道身着残破星官袍服、容颜绝美却虚幻至极的女子身影,倏地浮现!她双目紧闭,面容平静,仿佛沉睡,却在“源毒”临体的瞬间,抬起一根虚幻的手指,轻轻点出。
指尖所向,并非“源毒”,而是云渚眉心前方三寸的虚空。
“啵。”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仿佛响彻在所有人神魂最深处的脆响。
那点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凌厉无匹的“漆黑源毒”,竟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没入那片荡漾的虚空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另一道射向瑶光“卵”的“源毒”,也在触及那枚淡金封印符文的瞬间,被符文流转的光芒悄然“吞没”、“化解”,符文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却仿佛更加凝实了几分。
“这……”李凝阳扑到一半,硬生生刹住身形,眼珠子瞪得溜圆。
苏青黛月华剑停在半空,清冷的眸中充满震撼与不解。
云渚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平静无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本该如此”的了然。他看向心灯中那道虚幻的女子身影,又看向前方那枚光芒流转、其中身影越发清晰的“卵”,微微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恭敬:
“晚辈云渚,携星钥、仁心泪,历经北冥、东荒、星冢,循前辈遗泽,终不负所托,于此……恭迎瑶光星官归来。”
话音落下,仿佛按下了某个关键的开关。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仿佛琉璃破碎的轻响,自那枚“卵”上传出。
“卵”表面,那道淡金色的、复杂的封印符文,寸寸龟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如星屑般飞舞、消散。
“卵”内,那道绝美的身影,睫毛剧烈颤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初时,眸中仿佛蕴藏着一整片破碎的星河,有无尽的沧桑、悲悯、疲惫,以及一丝万古沉寂后的茫然。但很快,茫然褪去,化为清明,星河凝聚,化作两点深邃、温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星辉。
她目光扫过,首先落在云渚身上,在他掌心悬浮的心灯上微微一顿,星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波动(是欣慰?是感慨?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她看向云渚身旁的心灯虚影,那虚影对她微微颔首,化作流光,回归灯中。
“尔等……辛苦了。”一个清冷、空灵、带着久远岁月回响,却又异常悦耳的女声,直接在三人识海中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抚平神魂、安定心神的奇异力量。
伴随着声音,那“卵”彻底消散。瑶光星官赤足踏虚,一步迈出。残破的星官袍服无风自动,自动修复、光洁如新,化作一袭缀满星辰、流淌月华的华丽宫装。她身形依旧有些透明,气息也远非全盛时期可比,甚至比不上李凝阳与苏青黛,但那股源自生命本质的高贵、浩瀚,以及历经万古沉淀的沧桑道韵,却让李凝阳与苏青黛不由自主地屏息,心生敬畏。
她没有多看那团因“源毒”被收而暂时陷入凝滞、气息却更加危险深邃的暗金“酒膏”,而是抬起纤纤玉手,对着那“酒膏”凌空一抓。
“嗡——!”
那团蕴含着“混沌碎石”本源、又被云渚“道酿”浸润、此刻正孕育着未知变化的暗金“酒膏”,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不甘的嘶鸣,却无法抗拒那股无形的、仿佛源自更高层次规则的摄取之力,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枚鸽卵大小、内部有灰暗混沌气流缓缓旋转、表面却包裹着一层淡金色醇厚道韵的奇异珠子,飞入瑶光掌心。
“混沌珠的残渣,结合了‘虚无’的怨念与‘存在’的道酿,倒是……炼成了一颗不错的‘归墟子’。”瑶光把玩着这颗奇异珠子,星眸中闪过一丝思索,随手将其收起。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将目光投向云渚三人,尤其是在云渚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想不到,最终来到此地的,会是你这样一个小家伙。星钥择主,仁心泪认,你……很好。”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看到了云渚体内那“独有”之境的雏形,看到了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守。
“前辈……”云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正欲开口。
瑶光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她抬首,望向这片“星骸残响”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尘埃与时空,看向了某个冥冥中的存在,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的时间不多。这缕分神苏醒,消耗的是封印最后的力量,也会……惊动它。”
“它?”云渚、李凝阳、苏青黛同时心神一凛。
瑶光收回目光,看向云渚,语速加快:
“你所见的‘虚无之源’,并非完整。当年我与师兄(墟皇)联手,以万象星殿为基,我散尽星核为锁,师兄以身化殿为牢,将其大部分本源与意志封印于此。你所遇‘影噬’、‘混沌珠’,皆为其逸散力量所化。”
“然,万古侵蚀,封印早已松动。方才‘源毒’爆发,加之我分神苏醒,气息泄露……它真正的本体意志,恐怕已被惊动,正在苏醒。”
“此物非生灵,乃宇宙‘寂灭’、‘终结’、‘虚无’等概念,在特定条件下孕育出的‘畸形聚合体’。其本能便是吞噬一切‘存在’,归于‘无’。紫微师兄……他追求的‘绝对秩序’,在某种意义上,亦是走向另一种‘死寂’,故被其视作……补品,或同路者。”
信息量巨大!云渚三人瞳孔骤缩。
“前辈,那我们该如何?”云渚急问。
瑶光看向他,又看了看李凝阳与苏青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万象星殿核心封印,已至崩溃边缘。我这一缕分神即将燃尽,最后能为你们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以此地残留的玄黄龙气与我的星核余烬,为你们开启一条直通紫微垣外围‘星陨古道’的临时通道。那是当年我暗中留下的一条后路,可避开大部分巡查,直抵紫微帝星外围。”
“第二,”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渚,“我将以最后力量,为你暂时唤醒‘星钥’与‘心灯’的全部潜能,并传你一道口诀。此口诀可短暂调用师兄(墟皇)残留于此的‘玄黄镇封之力’。若事不可为,或可凭此力,暂时稳固封印,或……与那孽障同归于尽。”
“记住,你们的目标,并非在此与那孽障本体死战。它虽被封印削弱,但本体一旦彻底苏醒,绝非你等如今可敌。你们的生机,在紫微垣!”
“紫微师兄……他走错了路,但他手中,有当年师尊(或许是更古老的存在)留下的‘周天星斗大阵’核心阵图,以及封印此孽障所需的另一件关键之物——‘秩序之锚’。必须取得这两物,结合你手中的星钥、心灯,以及……你领悟的‘道’,方有可能彻底补全封印,甚至……净化此獠。”
瑶光语速极快,身影也开始微微闪烁、淡化。
“时间紧迫,通道即将开启。这条古道亦有风险,残留的时空乱流与上古禁制不少,需万分小心。出去后,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
她最后深深看了云渚一眼,那目光中,有托付,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深藏极久的、别的什么情绪。
“保重。希望……还能再见。”
话音未落,瑶光身影彻底化作漫天星辉,一部分融入下方那具早已失去光泽的玄黄龙骸,一部分裹挟着此地残存的浩瀚星力与龙气,猛地冲向虚空某处!
“轰隆隆——!”
虚空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 不断扭曲旋转、内部星光点点却又布满危险裂痕的璀璨通道!通道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浩瀚、冰冷、充满威严秩序的星空,正是紫微垣!
“走!”云渚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身旁还有些发愣的李凝阳和苏青黛,周身清光暴涨,裹挟着二人,化作流光,头也不回地扎进那璀璨通道之中!
就在他们没入通道的刹那——
“轰——!!!”
整个“星骸残响”之地,猛然剧烈震荡、收缩!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恐怖、充满绝对“无”之意志的波动,自无尽深处轰然爆发!仿佛某个沉睡万古的灭世凶兽,睁开了眼睛!
通道在身后急速闭合、崩溃!
最后一瞥,云墟仿佛看到,那无尽黑暗深处,睁开了一只……纯粹由“不存在”构成的、漠然俯视一切的“眼眸”。
通道彻底消失。
“星骸残响”,以及其中苏醒的恐怖,被暂时甩在了身后。
但前方,是紫微帝君统治的、秩序森严的天庭核心,是更叵测的阴谋、更强大的敌人、以及那关乎此方天地存亡的最终使命!
新的征程,在通道尽头闪烁的冰冷星光中,缓缓展开。而他们刚刚获得的一线生机与指引,代价是……彻底惊醒了那沉睡的、代表“终结”的灭世之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
瑶光分神苏醒,揭示惊天秘辛!万象星殿镇压的竟是“宇宙寂灭概念聚合体”!紫微帝君手中握有关键之物?临时通道开启,目标直指紫微垣!然,灭世之影已被惊动,苏醒在即!前有虎狼(紫微),后有追兵(虚无之源),云渚三人肩负补天重任,踏入最危险的星域核心!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紫微垣中,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天罗地网?瑶光最后的目光,又隐藏着怎样的深意?终极冒险,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