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念的梦境里，星际飞船的舷窗正浮着层碎钻似的蓝光——那光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钻进她的袖口，痒得她把脸往凌战怀里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爸爸，星星挠我。她嘟囔着，声音软糯得像，却没看见蓝光里正映着幅与这温馨梦境格格不入的画面：纽约曼哈顿的雨夜，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帝国大厦的尖顶如一把利剑刺破厚重的云层，国际财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雪茄烟雾正绕着璀璨的水晶灯打旋儿，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昂贵香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林深之捏着雪茄的手指很稳，指节上那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泛着冷冽的光，与他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辙。全息屏幕里，基地的废墟还冒着滚滚黑烟，断壁残垣间，影主的尸体被压在断裂的混凝土柱下，空洞的瞳孔里凝着死前极致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林先生，警方已经封锁现场，所有线索都断了......全息投影里的残余成员抹着脸上的血污和雨水，声音因恐惧而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深之笑了，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烟灰落在水晶杯里，发出细碎的响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断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屏幕里触目惊心的废墟，影主不过是颗会跑的棋子——真正的局，才刚开始。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世界的格局，一切尽在掌握。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雪茄烟雾刚好漫过桌角的红色按钮，那按钮小巧而精致，却像是通往地狱的开关。黑袍保镖站在门口，兜帽下的阴影里，鳞片泛着深青色的光——那是种像古生物化石般的纹路，每片鳞片都泛着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诡异。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林深之桌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红色按钮，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兜帽里漏出来，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刮过：您要启动备用方案
不然呢？林深之端起威士忌抿了口，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琥珀色痕迹，如同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夜影折了，总得有人替他们搅浑水他指了指全息屏幕上的世界地图——几十个红点正闪着光，那是藏在各大城市地下的休眠舱，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让那些醒过来，全球恐慌时，政权会像熟透的苹果，自己掉进我手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权力在向他招手。
黑袍突然摘下兜帽，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水晶灯的光砸在他脸上时，林深之的威士忌杯一声撞在桌沿，酒液溅出几滴，在昂贵的桌面上晕开。那不是人类的脸：额头凸起两根短角，如同传说中的恶魔，皮肤覆盖着深青色鳞片，摸上去一定坚硬而冰冷，眼睛是竖瞳，像蛇却泛着幽蓝的光，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鳞片，指尖掠过的地方，鳞片发出细微嗡鸣，像是某种神秘的交流方式。林先生，你搞错了。他的声音是两种音调的叠加，像古老留声机播着破损唱片，沙哑而怪异，观察者，从不需要合作者——我们要的，是。每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林深之的心上。
全息屏幕突然切换画面，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东京涩谷的地铁通道里，金属舱门顶开地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泥土和碎石散落一地；巴黎圣母院的地下墓室，舱盖发出齿轮转动声，在寂静的墓室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北京中关村的写字楼地下室，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如同死神的眼睛，预示着灾难的降临。林深之的额角冒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衬衫上，他慌乱地伸手去按紧急按钮，却被黑袍的手抓住——鳞片蹭过手腕，像冰锥刺进皮肤，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您看，那些变异体，本来就是为准备的。黑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欣赏林深之的恐惧。
第一个休眠舱打开了，在东京涩谷的地铁通道里。
舱门里爬出的东西有人类的身体，却长着昆虫复眼，密密麻麻的小眼睛让人头皮发麻，背部外骨骼裂开，伸出两对透明翅膀，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它尖鸣着撞破地铁玻璃，玻璃碎片四溅，如同水晶雨，然后扑进涩谷人群——尖叫像被撕裂的绸缎，在雨夜上空飘荡，绝望而凄厉。林深之望着屏幕里的混乱，指甲深深掐进黑袍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疯了！那是普通人！他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黑袍松开他，力道之大让林深之踉跄着后退几步。他转身走向落地窗边，背影挺拔而孤傲。雨夜的风掀起黑袍一角，露出背后完整的鳞甲，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普通人？他笑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的文明里，普通人不过是数字，是统计报表上冰冷的数字。我们要的，是——没有污染，没有战争，没有你们这些贪婪的虫子。他指了指屏幕里疯狂破坏的变异体，清理者，会帮我们做到。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时，保镖们举着枪冲进来，动作迅速而专业，训练有素。却在看见黑袍的脸时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黑袍瞥了他们一眼，眼神轻蔑，指尖弹出道蓝光——最前面的保镖突然变异：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血肉，长出深青色鳞片，眼睛变成竖瞳，充满了暴戾和疯狂。他转身扑向同伴，爪子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同伴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林深之蜷缩在桌角，看着自己的人互相残杀，昔日的忠诚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突然，他大笑起来——笑声像哭，又像疯子的嘶吼，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黑袍蹲下来，幽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睡吧，林先生。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他的鳞片温度渗进林深之的额头，那股冰冷的触感让林深之的意识逐渐模糊，后者的眼睛慢慢合上，陷入了沉沉的昏睡。黑袍站起来，望着窗外的时代广场——那里已经乱成一团，警笛声、尖叫声、爆炸声交织成混乱的交响乐，奏响了末日的序曲。他掏出通讯器，按下按钮，声音冰冷而机械：观察者001号，程序启动，确认。
机械声刚落，凌念的梦境里，万法镜突然亮了，光芒柔和而温暖，与之前的蓝光截然不同。
镜子里映出财团总部的场景：林深之躺在冰冷的地上，黑袍走向隐藏的暗门，屏幕里的变异体正在肆无忌惮地破坏城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让人不忍卒睹。凌念一下子坐起来，小小的身子因为惊讶而微微颤抖，她抱着镜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奶声奶气地说：小熊，镜子里有坏人哦。她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口袋里的灵泉玉佩，玉佩里的泉水正在发热，暖暖的，像在回应她的话，给她带来一丝安心。镜子下方突然弹出行小字，字体可爱而灵动：明日签到：星际翻译器x1——适配史前文明语言，可翻译观察者方言。
凌念歪着头，小脸上写满了好奇，指尖划过镜子表面，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镜子里的画面随之变化，变成了明天的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她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星际翻译器，对着一颗幽蓝色的星星说话，星星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回应她，然后吐出一串听不懂的音节，叽里呱啦的。翻译器立刻跳出几行整整齐齐的汉字：变量，你能活过明天吗？她笑了，笑容灿烂如花，像雨后初晴的太阳，把镜子小心翼翼地塞进小熊口袋，重新躺回凌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爸爸，明天要早起——小熊说，有好玩的事哦。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凌战在睡梦中嗯了一声，似乎听到了女儿的话，手臂更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从自己怀里溜走。而此时，财团总部的屏幕里，凌念的脸还在闪烁，像一颗明亮的星星。黑袍站在暗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屏幕，幽蓝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他摸了摸自己脸上冰凉的鳞片，轻声说：变娘......希望你能活过明天。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
暗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与喧嚣，也隔绝了那个疯狂的世界。凌念的梦境里，幽蓝色的星星还在一闪一闪，像在和她打招呼，友好而亲切。她抱着心爱的小熊玩偶，嘴角挂着甜甜的笑，进入了更深的梦乡，轻声说：爸爸，明天的冰淇淋要加彩虹糖哦——不然小熊会生气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均匀的呼吸声中。
窗外的风卷着夜的凉意钻进窗户，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凌战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而远处的城市里，警笛声正越来越近，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在雨夜的上空飘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