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地滑入主干道，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秦锋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像嵌在真皮里的雕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着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
距离保持在五十米，不远不近，既不会暴露意图，又能清晰追踪。跟车的手法不算拙劣，显然是“黑蝎”的外围人员，没受过顶尖跟踪训练。
“林总，研发中心在高新区？”秦锋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司机。
后座没有回应。林清寒正低头看着平板上的技术参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冷得像块水晶。
秦锋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听说那里安保很严？我早上路过时，看到门口有荷枪实弹的警卫，比军区大院还夸张。”
这句话终于让林清寒抬了下头。她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秦锋，眼神里带着探究：“你去过军区大院？”
“呃……”秦锋挠了挠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以前给首长开车时去过几次，就门口晃了晃，没敢进去。”他半真半假地扯着谎，左手却在方向盘下的隐蔽处轻轻一按——那是他昨晚加装的信号干扰器，能屏蔽十米内的无线传输。
后视镜里，黑色轿车的司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加速想逼近。
秦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打转向灯，看似要并入右侧车道，在与黑色轿车并行的瞬间，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深踩油门！
迈巴赫庞大的车身像被注入了灵魂，以一个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斜切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卷起一阵热浪。等黑色轿车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甩在两个车位之后，前方恰好亮起红灯，一辆重型卡车横亘在路口，彻底阻断了视线。
“你在干什么？！”后座的林清寒猛地抓住扶手，平板差点脱手飞出。她脸色微白，不是害怕，是震惊——这种极限甩尾的手法，绝不是普通司机能做到的，哪怕是专业赛车手，也未必敢在车流量密集的主干道上这么操作。
秦锋松开油门，车子平稳地停在停止线后，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只是错觉。他转头冲林清寒笑得一脸无辜：“抱歉啊林总，刚才好像有只猫跑出来，怕撞到。”
林清寒的目光像手术刀，在他脸上刮了三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机啊。”秦锋指了指自己的制服，“如假包换。”他顿了顿，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林总要是想知道别的……比如我还会开直升机，你要不要试试？”
林清寒的眉头拧得更紧，刚要说话，秦锋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市。
秦锋看了眼后视镜，卡车后面的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对方显然不想暴露，选择了放弃跟踪。他接起电话，语气随意：“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带着哭腔：“秦……秦锋吗？我是夏沫！林清寒的助理！我在研发中心门口，被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拦住了，他们说要找林总……”
秦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别慌，说清楚，他们有几个人？穿什么衣服？有没有说找林总做什么？”
“三个人！都穿黑西装，戴墨镜！”夏沫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们问林总什么时候到，还说……还说‘黑蝎’的人想跟她谈谈！”
“黑蝎”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秦锋的耳膜。他余光瞥见林清寒握着平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显然也听到了。
“夏沫，听我说，”秦锋的声音恢复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你现在慢慢往研发中心的保安亭走，就说你忘了带工牌，让保安出来接你。记住，别跑，别回头，他们不敢在保安面前动你。”
“好……好的！”
挂了电话，秦锋看向后视镜里的林清寒，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冷，却没了之前的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警惕。
“他们找你做什么？”秦锋问，语气里的痞气淡了几分。
林清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新型能源技术’的核心数据。他们三个月前就发过匿名邮件，被我拉黑了。”
“看来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了。”秦锋转动方向盘，车子在绿灯亮起时平稳起步，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不少，“研发中心的安保靠谱吗？”
“是军区合作的安保公司，配了退伍军人。”林清寒说，“但……”
“但他们不知道‘黑蝎’的手段。”秦锋接过话，“正规安保防不住亡命徒。”
车子驶入高新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越来越茂密，阳光被切割成斑驳的光点。研发中心的玻璃幕墙在远处闪着冷光，像一座悬浮在绿地上的堡垒。
距离大门还有一百米时，秦锋看到了夏沫。小姑娘正站在保安亭旁，背对着马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三个黑西装男人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阴鸷地盯着保安亭，显然没打算轻易放弃。
“林总，你先别下车。”秦锋停稳车，拉上手刹，“我去处理。”
“等等。”林清寒叫住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黑色卡片，“这是最高权限门禁卡，你拿着，直接带夏沫从员工通道进来。”她顿了顿，补充道，“别杀人。”
秦锋接过卡片，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像碰到了一块冰玉。他笑了笑：“放心，我这人最遵纪守法。”
推开车门，热浪扑面而来。秦锋径直走向夏沫，路过那三个黑西装男人时，脚步都没停。
“秦锋！”夏沫看到他，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你……你刚才那是武功吗？太厉害了！”
秦锋没理会她的惊叹，转头看向那三个男人，脸上的笑淡得像一层薄冰：“找林总有事？”
为首的黑西装上前一步，个子很高，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锋：“你是她司机？让她出来，我们老大想跟她聊聊‘能源技术’的事。”
“聊技术？”秦锋挑眉，故意往男人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黑蝎’的人现在都这么有礼貌了？还是说，你们只是外围的小喽啰，连见林总的资格都没有？”
黑西装的脸色骤变，猛地伸手去抓秦锋的衣领：“你他妈知道什么！”
秦锋侧身避开，同时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黑西装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疼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
另外两个黑西装见状，立刻抄起旁边的垃圾桶要砸过来。秦锋一脚踹在为首那人的膝盖上，借着反作用力旋身避开，同时伸手抓住一人的胳膊，往另一人身上一送——两人撞在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保安亭里的保安冲出来时，只看到三个黑西装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而那个穿着林氏司机制服的年轻男人，正弯腰扶起吓得呆掉的夏沫，脸上还挂着刚才那副纯良无害的笑。
“保安大哥，这几位可能喝多了，麻烦你们处理一下。”秦锋从口袋里摸出包烟，递了一根给保安，“回头我让林总跟你们队长打个招呼，算你们见义勇为。”
保安被他这操作整懵了，接过烟的手都在抖。
秦锋没再管地上的人，拉着夏沫往研发中心的员工通道走。小姑娘还没缓过神，边走边小声问：“秦锋，你……你刚才那是在部队里学的？太厉害了！”
“瞎练的。”秦锋笑得轻松，“保命本事，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他顿了顿，“以后遇到这种人，别硬碰硬，记住了？”
“嗯！”夏沫用力点头，看秦锋的眼神已经从“走后门的小白脸”变成了“深藏不露的大神”。
刷门禁卡进入研发中心，冷气瞬间包裹全身。走廊两侧是透明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正围着仪器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
林清寒已经在走廊尽头等他们了，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仿佛刚才电话里的“黑蝎”只是个普通的商业对手。
“林总。”秦锋松开夏沫，语气恢复了司机该有的恭敬。
林清寒没看他，对夏沫说：“把上午的实验报告拿来，我在会议室等你。”然后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
秦锋看着她的背影，左肩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黑蝎”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要快，而且敢在研发中心门口动手，显然是有恃无恐。
夏沫跑去找报告了，走廊里只剩下秦锋一个人。他靠在墙上，摸出手机，给老枪回了条信息：“‘黑蝎’开始动了，研发中心外围有他们的人，已清理三个小喽啰，主力未现。”
很快收到回复：“老首长的战友传来消息，‘黑蝎’这次是冲着‘星核’来的，那玩意儿比‘涅盘’更要命。你护好林清寒，我查他们的老巢。”
“星核”？秦锋皱了皱眉。老首长只跟他提过“新型能源技术”，没说还有“星核”项目。看来林清寒手里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会议室的门开了条缝，林清寒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专业的冷静：“……‘星核’的能量转化率必须稳定在98%以上，下周的军方评审会，不能出任何差错。”
秦锋的眼神沉了下去。军方评审会？原来这技术不仅被“黑蝎”盯上，还和军方有关。
他刚要转身离开，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清寒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解不开的方程式。
“你刚才说，你在部队里学过保命本事？”她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秦锋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又变回了那个痞气的司机：“是啊，林总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两招——比如被人绑架时怎么踹开后备箱，挺实用的。”
林清寒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想皱眉，又像是别的什么表情。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秦锋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讨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肩上的伤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蛰伏的龙，随时准备为了身后的人，掀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黑蝎”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林清寒身边，而他这条从沙漠里爬回来的潜龙，是时候亮出自己的獠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