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秦锋的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天花板上的输液架，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管子，一滴滴往他手背上的针孔里落。
“醒了？”
秦若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疲惫，却透着松快。她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病历夹，眼下的青色比昨天更重了些。
秦锋动了动手指，想抬起来，却被她按住了。“别动，刚输完血，胳膊还软着。”秦若曦放下病历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总算没傻。”
秦锋扯了扯嘴角，嗓子干得发疼：“水……”
“早给你晾好了。”秦若曦端过床头柜上的水杯，扶着他的后背慢慢坐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温水滑过喉咙时，秦锋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林总呢？”他问，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病房，昨天她明明守在这里。
“公司有事，一早就回去了。”秦若曦收拾着水杯，语气平淡，“让夏沫送了文件过来，说等你醒了给你看。”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文件夹，“是关于龙媚的，她的人一早就去林氏谈授权了，态度挺强硬。”
秦锋拿起文件夹，刚翻开第一页，病房门就被推开了。夏沫抱着个保温桶跑进来，看到秦锋醒着，眼睛一下子亮了：“秦锋！你终于醒了！林总让我给你带了粥，是她亲手熬的！”
“亲手熬的？”秦锋挑眉，想象着林清寒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冰山做起饭来，怕是厨房要遭殃。
“是啊！”夏沫献宝似的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清粥配小菜，卖相居然还不错，“林总熬了一早上呢，手都烫红了，还不让说……”
秦若曦接过保温桶，给秦锋盛了一碗，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林总倒是有心了。”
秦锋喝着粥，胃里暖暖的，心里也跟着暖。这冰山，果然是外冷内热。
正吃着，病房门又被推开了。凌玥穿着警服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枚沾了血的银蛇戒指——是龙媚戴的那枚。
“秦锋，醒了正好。”凌玥把证物袋放在床头柜上，“我们在码头的爆炸残留物里找到了这个，上面有龙媚的指纹，还有……顾曼云的血迹。”
秦锋的动作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顾曼云死前，很可能和龙媚有过接触。”凌玥的眼神锐利，“或者说，龙媚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曼云会反水，甚至可能……是她挑唆的。”
秦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倒是没想过这层。龙媚那女人心思深沉，确实有可能借刀杀人，既除掉顾曼云这个隐患，又能顺势拿捏林氏，拿到技术授权。
“还有，”凌玥补充道，“我们查到蝰蛇和影杀逃脱后，往城西去了，那里是沈氏集团的地盘。”
“沈雨桐？”秦锋挑眉。那个和林清寒是青梅竹马，又因家族恩怨成为竞争对手的蛇蝎美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凌玥点点头，“沈雨桐和‘黑蝎’的外围势力有过接触，不排除她为了搞垮林氏，和蝰蛇合作。”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龙媚、沈雨桐、蝰蛇、影杀……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江城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对了，”凌玥像是想起了什么，“白芷柔博士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星核’的能量转换器被人动了手脚，里面装了微型定位器，指向沈氏集团的实验室。”
秦锋的眼神沉了下去。果然没那么简单。蝰蛇故意留下能量转换器，就是想通过定位器引他们去沈氏，借刀杀人。
“看来，我们得去会会沈总了。”秦锋放下粥碗，挣扎着要下床。
“你伤还没好！”秦若曦和林清寒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又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我没事。”秦锋笑了笑，“沈雨桐那女人不简单，去晚了，怕是‘星核’的技术要被她抢了先。”
凌玥按住他：“你在这儿养伤，我去沈氏集团看看。”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会小心。”
秦锋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点了点头：“有事随时联系。”
凌玥走后，秦若曦又给秦锋检查了一遍伤口，确认没大碍后，才松了口气：“你啊，就是闲不住。”她收拾着东西，“我去给你拿药，你乖乖待着，别乱动。”
病房里只剩下秦锋和夏沫。夏沫看着秦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秦锋挑眉。
“秦锋，”夏沫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昨天整理顾曼云的办公室，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日记本，叶梓萱正在破解，她说……里面可能有关于‘黑蝎’的重要信息，甚至提到了三年前北非的事。”
秦锋的心脏猛地一跳。三年前的北非，是他心里最深的疤，顾曼云的日记本里会有什么？
“让叶梓萱加快破解。”秦锋的语气变得严肃，“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诉我。”
“嗯！”
夏沫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秦锋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顾曼云的日记本、沈氏集团的实验室、龙媚的可疑举动、蝰蛇的潜伏……一切都像一张网，越收越紧。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城西——沈氏集团的地盘。
秦锋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秦先生，别来无恙？”电话那头的女声妩媚又带着危险，是沈雨桐，“听说你在找蝰蛇？我知道他在哪。”
秦锋的眼神冷了下来：“沈总想说什么？”
“很简单。”沈雨桐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帮你找到蝰蛇，你帮我拿到‘星核’的技术授权。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
又是技术授权。秦锋冷笑。这些人，眼里就只有利益。
“沈总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沈雨桐的声音变得冰冷，“今晚八点，城西废弃工厂，我等你。过时不候。”
电话被挂断了。
秦锋看着手机，眉头紧锁。沈雨桐突然联系他，肯定没安好心。但蝰蛇的下落，他又不能放过。
去，还是不去？
左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真相。
秦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去。
他必须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必须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也必须保护好身边的人。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他拿起手机，给林清寒发了条信息：“今晚我去会会沈雨桐，帮我准备点东西。”
很快，收到了林清寒的回复：“小心。我让白芷柔给你准备了‘星核’的干扰器，能屏蔽定位信号。我等你回来。”
最后那句“我等你回来”，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秦锋的全身。
他笑了笑，回复：“放心，你的司机没那么容易死。”
挂了电话，秦锋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他需要养精蓄锐，今晚的城西废弃工厂，注定又是一场硬仗。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