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之中一片安静，风速都在此时变得缓慢下来。
诸伏景光拧着眉头看着小原游，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怅然，“我不知道。”
小原游：……
真有啊？
小原游抿起嘴角，半晌才疑惑道：“我以为你知道你的小伙伴变鬼了呢。”
都是一伙人，没道理一个变鬼了其他的倒是消散了。
诸伏景光是很细腻的人，应该不会单方面的付出感情，但是双向的深厚友情为什么不足以支撑别的同伴死掉之后变成鬼魂？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摇摇头，看着小原游收拾好自己的野餐现场，蓝色的眼睛之中带着迷茫，“我不知道。”
小原游：……
小原游起身看着面前这个半透明的鬼，“你是刚死了就变成鬼的吗？”
诸伏景光回忆片刻，摇摇头，“记不清了，浑浑噩噩的，只记得我好像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看看同伴，看看别人，看看墓碑，到处逛一逛直到遇到你。”
小原游眼皮跳了跳，拎着还没吃完的饭顺着墓碑之间的小路走着，“你记得你同伴的名字但不能告诉我。”
“我记得。”
“记得高明哥和学校的同学？”
“记得。”
“但记不清自己当了多久的鬼。”
“记不清，但我能算出来，我记得我死在哪一天。”
小原游嗯了一声，朝着墓园外走去，顺便摸出手机来婉拒田中先生明天发来的兼职邀请，打算空出一天时间来。
他按动键盘发送消息，轻声询问：“你每一次劝我从良被拒绝，之后似乎会忘记自己遭到了严词拒绝？”
“嗯？”诸伏景光发出疑惑的声音，想了又想，“是吗？我只是觉得应该劝你罢了，毕竟我现在都死了，想要做别的阻止你是不可能的。”
没人看到自己，没人和自己交流，自己也不能给出什么提示。
“不对。”小原游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你交换一下，在高明哥和你的朋友都被琴酒掌控的情况下，你会牺牲他们的性命当个卧底吗？”
“不会，如果当初没有假身份，我不会答应当个卧底。”
“我也暴露了。”
“我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真的当卧底从良吗？”
“是。”
“……”
小原游停下了脚步，侧过头将疑惑的视线看向了诸伏景光，“你刚刚说了什么？”
“老生常谈，劝你从良。”
小原游盯着诸伏景光，“前面呢？”
“卧底的争论。”诸伏景光脸色如常，片刻后突然摇摇头，皱着眉头催促道：“深夜在墓园闲逛，赶紧回家。”
小原游：？
小原游眉心都要皱起来了。
他皱眉看着这个半透明的鬼影，许久之后憋出一句，“我今晚不给你上供了。”
“那怎么行？养鬼也不能弃养。”
“我要去杀人。”
“这是犯罪！！！”
“我要回家。”
“回去看看哥哥也行。”
小原游闭上了眼睛，总觉得这见鬼的灵异事件实在是太见鬼了。
他深呼吸，突然开口说道：“我要杀了江户川柯南。”
“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啊！日本有名的高中生侦探！”诸伏景光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原游。
小原游目不斜视，“你和工藤新一有什么关系？听到我要动手你就疯了？”
“你自己都说了不愿意冒风险当卧底你又为什么劝我，劝完又忘了？死了能变鬼的不止一个，为什么偏偏是你？”
“你别问我，不许跳过任何一个问题，仔细想。”
诸伏景光眼底神情恍惚，盯着小原游的眼睛不发一言。
小原游迈步走出墓园，站在车边等着鬼上车之后自己才坐上去，告诉高桥地址后闭上了眼睛。
这年头当鬼的还能撞鬼了。
临下车的时候，小原游忽视了处于迷茫之中的小鬼，低声朝着高桥嘱咐道：“十年内进入警察系统工作的警校毕业生名单，要死了的那种。”
学长，同期，学弟，范围也就近十年了。
他总得找出另一个鬼才能说明诸伏景光的出现是巧合，要不然他自己现在就得去精神病院查一查自己有没有幻想。
高桥想了想，“人数有些多，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关系很好但全都死了的好朋友小团体。”小原游随意说了一句，背着包拎着饭带着小鬼下车，绕过两个路口后回到家里。
对面的小房子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任何人居住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推门进屋，小猫趴在地毯上面，饭盆上面还贴了一张便签。
便签上是熟悉的字体，来自某个温柔的高中女生，说自己已经喂过猫了。
小原游轻轻叹了一声，将饭菜摆在桌上打算等会儿继续吃，顺便打开了电脑研究了一下精神病院的联系方式和预约时间。
找大哥其实也能办，但是找大哥会被全程旁听，说不定会觉得他脑子抽风了直接送他一枚子弹。
“给鬼做心理疏导啊？”诸伏景光回过神来，飘在小原游的身后，盯着小原游在便签纸上记下电话和时间。
小原游嗯了一声，“景光哥，你不对劲，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忘了长记性了。”
就像是销售类的兼职，打广告被拒绝第一次他会改进话术，第二次他能调查目标需求，第三次最后尝试，第四次换下一家。
法庭审案子还要限制上诉次数呢，谁一天天跟没记忆力一样到处撞脑袋啊。
要么诸伏景光有病，要么他自己有病。
诸伏景光必须要绑死在他身边，他知道太多秘密了，不绑死睡觉都得留一只眼睛放哨。
诸伏景光垂下视线，飘在一旁，但语气却显得格外不确定，“我疯了？鬼也能疯？”
“电视里的疯鬼都是长头发白衣服的。”小原游低声说着，下楼吃饭，“你死前走马灯的时候想什么呢？”
“不用担惊受怕，变成鬼就飘着看看乐子，蹭蹭别人的香火。”
小原游：？
小原游看着诸伏景光脸上写着的理直气壮与从容镇定，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的记忆力搁我这儿读档重来呢？”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