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广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这十息，对跪在地上的数百名修士而言，漫长得如同十个轮回。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位返虚境大能，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方式，被彻底“擦除”掉。
恐惧，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刺入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终于，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无边的压力，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个小小的动静，仿佛一个信号。
“呕……”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干呕声，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颤抖。一些人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那片空地，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凌尘渊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被他视线触及者，无不感觉如坠冰窟，灵魂都在颤抖。
“从今日起，黑石城，我说了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完，他不再看这群废物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参见主上！”
就在此时，两道激昂而恭敬的声音响起。李家主李千机与赵家主赵破军，带着两家族中高层，快步上前，在凌尘渊身后五丈处，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古往今来只有帝王才能承受的君臣大礼。
这一跪，彻底奠定了凌尘渊在黑石城，乃至整个北境的超然地位。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修士，看到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杂念也化为乌有。
连李、赵两家这等老牌家族都彻底臣服，他们这些散修和乌合之众，又算得了什么？
“参见主上！”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此起彼伏，再无一人敢有异心。他们跪的，是那抹除返虚如拂尘的无上伟力，是那视众生如草芥的绝对冷漠。
凌尘渊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只是对李千机和赵破军淡淡地点了点头：“起来吧，处理干净。”
“遵命！”两人轰然应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崇拜。
凌尘渊带着云曦，身影一闪，便回到了血煞门被改造后的主殿。
而现在他的境界达到了炼气境三十八层，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不久，两道身影出现在大殿中。
“主上，广场已清理完毕，所有修士已遣散。血煞门残余势力，也已全部肃清。”李千机汇报道。
“嗯。”凌尘渊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这些琐事，“黑石城周边的资源，还有北境各大势力的情况，整理一份详细的资料给我。”
“主上，资料已经备好。”赵破军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北境以万宝城为中心，分为数个区域。我们黑石城与万宝城、天衍宗呈三角之势。此前血煞门与万宝城的金家、黄家交好，如今金、黄二家已灭，万宝城势力大洗牌。”
凌尘渊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海量信息便涌入脑海。
万宝城，方圆千里，北境最大的商业枢纽和资源集散地。城中有三大家族：金家、风家、木家。
金家，已覆灭，是凌尘渊顺手所为。
风家，已投靠，家主风无忌更是献上大量财富和情报。
木家，家主木云青，为人贪婪狡诈，在金家覆灭后选择中立，既不投靠，也不为敌，显然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木家……”凌尘渊的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贪婪，是原罪。
“主上，这木家向来唯利是图，如今我们势大，他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是否可以先稳固黑石城，再图谋万宝城？”李千机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在他看来，连续覆灭金家、血煞门，已经足够震慑北境，是时候休养生息了。
“不必。”凌尘渊断然拒绝。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紧迫感。
“杀鸡儆猴，鸡已经杀了，猴也看到了。但如果猴以为我只是个只懂杀戮的莽夫，那便是我的失策。”
“主上，您要亲赴万宝城？”赵破军一惊。
“对。”凌尘渊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自信而霸道的光芒，“我要让整个北境都明白，我凌尘渊，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他们的心。顺我者，未必能活，但逆我者，必死无疑。”
“至于那个木云青……”
他顿了顿，伸出手指，对着空中轻轻一点。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瞬间跨越了千里之遥，锁定在了万宝城木家深处，正在密室中盘算着如何从凌尘渊和风家之间获取最大利益的木云青身上。
凌尘渊设定了一个简单的“果”。
“木云青的储物戒指，会自己碎裂。”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李赵二人道：“准备一下，我去万宝城……逛逛。”
一个“逛逛”字，轻描淡写，却让李千机和赵破军同时打了个寒颤。
……
归虚岛，石殿之内。
死寂，是这里永恒的主旋律。
对于这些被困了千年的“罪民”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漫长的等待，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石毅等人入定调息，试图将心境磨砺到古井无波之时——
“嗡！”
石毅掌心那枚晶莹的玉简，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白光！
一股冰冷、浩瀚、不容置疑的神念，跨越无尽空间，精准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道坐标，一道位于中州天衍宗势力范围边缘的坐标！
神念的末尾，是那句如同九天神谕般的话语：
“集合。”
石毅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片极致的震惊与……敬畏！
约定的是一个月！
可仅仅过了几天，阁下的信号就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阁下原计划用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事情，他仅仅用了几天！
这个念头，让石毅这些合体、返虚境的顶尖强者，都感觉脊背发凉。他们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阁下的强大，但现实告诉他们，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传令！”石毅从震惊中瞬间回过神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见证历史的狂热，“所有人，立刻前往传送阵！”
“是！”
石殿之外，十几位化神境的修士早已严阵以待。他们没有丝毫的疑惑，因为信号就是绝对的命令！
“轰！”
三十多位顶尖强者，同时将手按在了传送阵的阵纹之上！
那座沉寂了千年的阵纹，再次接着一道接一道地亮起，散发出璀璨而古老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了一道高达千丈的、连接天地的光柱！
“走！”
石毅低喝一声，率先踏入了光柱之中。柳如烟等人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在刺目的光芒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境，天衍宗境内，一座无名荒山，凌尘渊负手而立，站在山巅之上。
突然！
“嗡！”地一声。
前方的传送阵，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一个巨大的空间旋涡，在阵法之上缓缓成型，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气息，从旋涡之中，疯狂地涌出！
云曦的瞳孔微微一缩，这股力量，比她预想的还要磅礴。
光芒之中，一道道身影，缓缓走出。
为首的，正是身材魁梧的石毅。当他踏上中州土地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中州……我石毅，回来了。”
紧随其后，柳如烟、林惊宇、药尘等人，也一一走出。他们感受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眼中，都燃烧起了复仇的火焰。
然而，当他们看到不远处，那个静静站立的青衣少年时，他们眼中所有的情绪，瞬间化作了最深的敬畏与忠诚。
“唰！”
三十多人，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
“我等，参见阁下！”
声音铿锵有力，响彻荒野。
云曦站在凌尘渊身后，看着这一幕，她的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
“我们走！有事情需要解决！”凌尘渊淡淡地说道，“云曦，你告诉石毅等人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嗯！”云曦说道。
话音刚落，凌尘渊往万宝城方向飞去，石毅等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紧随其后，数十道身影凭空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回来了……”
“那个煞星……他回来了！！！”
“还带一群……同样恐怖的“同伴”！
整个天衍宗，上上下下，无数弟子和长老，都感受到了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气息。
“传令下去。”宗主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封锁宗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从今天起，天衍宗，进入最高级别的静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