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刑侦队的队长慕吴脸色难看地跑了过来。
“柯局，情况不妙。”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银行内部所有的监控探头，全都被物理破坏了。”
“我们去看了监控室，主机，硬盘。”
“所有能储存影像的设备。”
“全都被劫匪带走或者彻底销毁，一点都没剩下。”
这个消息，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更加压抑。
柯范的眼皮跳了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这群劫匪的专业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外围呢？”
柯范沉声问道。
“情报组已经在调取周边所有商铺和交通监控了，但需要时间。”
慕吴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劫匪选择的路线很刁钻，完美避开了大部分主要监控点。
想要在海量的视频数据里找出他们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恰恰是他们现在最缺的东西。
又过了几分钟，另一名刑侦队的老资格队长，年洪，也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柯局，现场初步勘察完了。”
年洪摘下手套，声音沙哑。
“劫匪很专业，现场除了弹壳和血迹。”
“几乎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甚至连根多余的毛发都没找到。”
“他们就像一群幽灵。”
年洪顿了顿，看着柯范难看的脸色，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不信他们真的能人间蒸发。”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柯局，再给我点时间，我们一定能把他们挖出来！”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老刑警的韧劲和不服输。
柯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年洪说的是实话。
但他也知道，等他们把线索挖出来。
那群劫匪恐怕早就跑到国外享受人生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僵局，一筹莫展的时候。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柯局。”
江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柯范身边，表情有点古怪。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动作很细微。
柯范转过头，看着这个自己刚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眉头微皱。
“有什么发现？”
“嗯……发现谈不上。”
江屹挠了挠头，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就是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地排查了。”
“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话音落下。
整个银行大厅里，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动作都是一滞。
柯范愣住了。
年洪愣住了。
慕吴也愣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江屹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丝看傻子般的荒谬。
大哥，你谁啊？
我们几十个专业的刑侦技术人员，动用了那么多先进设备。
忙活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你过来吸吸鼻子，就知道劫匪在哪了？
你以为你是警犬吗？
不，警犬都没你这么神的！
“江屹同志。”
柯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开玩笑啊。”
江屹一脸无辜。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柯局，我这人吧，没啥别的本事，就是鼻子……嗯，比较灵。”
“劫匪一共七个人，都带着枪，从后门跑的。”
江屹闭上眼睛，又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笃定地睁开眼。
“他们身上那股子钞票的油墨味。
混着没散干净的火药味。
还有一股子劣质烟草和汗臭味。
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注意都难。”
“味道一路往西边的小巷子里去了，还没飘远。”
“现在追，肯定来得及。”
江屹的解释简单粗暴，甚至带着点离谱。
但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他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睛。
却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信服感。
柯范死死地盯着江屹，足足看了十秒钟。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只有一种对自我能力绝对自信的笃定。
赌不赌？
柯范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赌赢了，案子破了，这群畜生落网。
赌输了……无非就是浪费一点时间。
而现在，他们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
妈的！
柯范心里骂了一句，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猛地转身，对着特警队长管浩吼道。
“管浩！”
“到！”
“带上你的人，所有人！立刻跟上江屹同志！”
柯范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然后，他一把拉住正准备自己开溜的江屹。
指着自己停在门口的指挥车，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上我的车！”
指挥车在夜色中疾驰。
柯范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副驾驶上的江屹。
试图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江屹只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鼻子偶尔轻轻抽动一下，那悠闲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享受专车服务。
这小子……心也太大了吧？
这可是持枪抢劫银行的大案！
七个亡命徒！
你当是出来兜风吗？
柯范心里疯狂吐槽，但又不敢出声打扰江屹的“施法”。
毕竟，现在全队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小子的鼻子上。
这感觉太玄幻了。
就在这时，车载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声。
“柯局！柯局！收到请回答！”
是慕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焦急。
柯范心头一紧，立刻抓起对讲机。
“我是柯范，说！”
“报告柯局！我们排查了银行后巷出口周边的所有监控！”
慕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发现一辆符合特征的灰色面包车。”
“在五分钟前驶入了城西的临江开发区！”
“那边是老城区改造项目，里面全是断头路和废弃工厂。”
“最重要的是，几乎没有监控！”
“他们肯定是往那边跑了！你们的方向……是不是反了？”
慕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强烈的质疑。
虽然他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柯局，你被那小子给忽悠了！
高科技的监控不信，你去信一个鼻子？
疯了吧！
柯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猛地踩下刹车，指挥车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了路边。
他扭过头，目光锐利地射向江屹。
“江屹，你听到了吗？”
“监控显示，他们往西边去了。”
江屹缓缓睁开眼，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听到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开口。
“柯局，别慌，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什么常规操作？”
柯范的火气有点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