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河面上还飘着层薄雾,像块半透明的纱。凌恒、墨渊和李木匠悄悄上了老李的木船,船桨划破水面,几乎没声,只有涟漪推开薄雾,留下淡淡的水痕。
“对岸的村子叫芦苇村,人不多,就十几户人家,靠捕鱼和种芦苇过日子,”老李压低声音,手里的船桨轻轻点水,“平时很少跟咱这边来往,除了换点盐和布,几乎不打交道。”
墨渊蹲在船头,拨开薄雾往前看,只能看见模糊的芦苇荡,风一吹,荡起绿色的波浪,什么都看不清。“那货郎会藏在村里吗?”他小声问。
“不好说,”凌恒望着对岸,“芦苇荡里藏几个人太容易了,得仔细搜。”
木船悄无声息地靠了岸,三人跳上滩涂,脚下的淤泥“噗嗤”作响。老李把船藏在芦苇丛里,叮嘱道:“我在这等着,太阳落山前要是没回来,我就去报信。”
“放心,”李木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小心。”
芦苇比想象中密,秆子又粗又硬,钻进去时“哗啦”作响,惊得几只水鸟扑棱棱飞起。墨渊走在中间,手里拿着把小刀,时不时砍断挡路的芦苇,刀刃划过秆子,发出“咔嚓”的轻响。
“往村子方向走,”凌恒辨认着方向,“先看看村里有没有异常。”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芦苇渐渐稀疏,露出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烟囱里没冒烟,看着冷冷清清的,不像有人住。“这村子咋这么静?”墨渊纳闷,“连狗叫都没有。”
李木匠往地上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地上的脚印太乱了,像是有很多人来过,而且走得急。”
果然,靠近村子时,能看见土路上有杂乱的马蹄印,还有被踩倒的芦苇,显然不止货郎一个人。凌恒示意两人停下,自己猫着腰靠近最近的一间土房,窗户纸破了个洞,他往里一瞧——屋里空荡荡的,桌椅翻倒在地,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像是被人洗劫过。
“人被带走了,”凌恒低声道,“看这样子,是硬抢的。”
三人挨着查看了几间房,都是同样的景象,只有一户人家的门上,挂着个小小的黑布标记,和货郎木牌上的图案很像,只是更简单些。“是他们的记号,”墨渊指着标记,“跟上次私盐贩子的一样!”
李木匠摸了摸门框上的灰尘,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人走了没多久,血迹还没干,往东边去了。”
东边是更深的芦苇荡,据说里面有片沼泽,进去就出不来。“他们往那去干啥?”墨渊不解,“送死吗?”
“肯定有通路,”凌恒分析道,“私盐贩子能藏东西,他们也能藏,说不定沼泽深处有落脚点。”
三人顺着血迹和脚印,往东边的芦苇荡走。这里的芦苇更高,几乎能把人完全遮住,阳光都透不进来,阴森森的。走了没多远,墨渊忽然“哎呀”一声,差点掉进一个隐蔽的陷阱,幸好被凌恒拉住。
陷阱不深,底部插着几根削尖的木棍,上面盖着芦苇和树枝,做得很隐蔽。“这是故意的,”李木匠蹲下身查看,“怕有人跟踪。”
越往前走,陷阱越多,还有些用芦苇秆做的伪装,踩上去就会发出响动,显然是用来报信的。凌恒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速度慢了不少,直到中午,才走出芦苇荡,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沼泽,水面上漂浮着绿色的水藻,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沼泽中间,有个小小的土岛,上面隐约能看见几间木屋,还有人在走动。“找到了,”凌恒指着土岛,“他们在那!”
土岛和岸边之间,架着座简陋的木桥,由几根树干捆成,看着很不结实。桥边守着两个汉子,手里拿着刀,警惕地望着四周。
“至少有十几个人,”李木匠数着木屋里的人影,“还有几个被捆着的,怕是芦苇村的村民。”
墨渊握紧了手里的小刀:“怎么办?硬闯吗?”
“不行,”凌恒摇头,“桥太窄,他们守着桥头,硬闯就是送死。而且村民在他们手里,不能贸然动手。”
三人退回芦苇丛里,商量着对策。李木匠观察着风向:“等傍晚起风,芦苇荡会响得厉害,能遮住动静,到时候从侧面的浅滩绕过去,那里水浅,能走。”
“我去引开守卫,”墨渊自告奋勇,“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我,你们趁机上岛。”
“太危险,”凌恒不同意,“他们有刀,万一伤着你……”
“相信我,”墨渊拍了拍胸脯,“我这些天练了新剑法,能自保。而且我小,他们不会太在意。”
李木匠想了想,点头道:“这法子可行,我跟你一起去引开他们,凌恒你趁机救人,动作要快。”
商定好计划,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歇脚,吃了点带来的干粮。沼泽里的风吹过芦苇,发出“呜呜”的声,像在哭泣。凌恒望着土岛上的木屋,心里清楚,这次比上次对付私盐贩子更凶险——对方有备而来,还抓了人质,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
小花飘在他肩头,花瓣轻轻蹭着他的脸颊,铜铃铛“叮铃”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凌恒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剑——为了芦苇村的村民,也为了青石镇不再被骚扰,这次必须成功。
夕阳西斜时,风果然大了起来,芦苇荡里“哗哗”作响,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动静。李木匠拍了拍墨渊的肩膀:“走。”
两人钻出芦苇丛,故意弄出响动,朝着木桥的方向跑去。守卫立刻发现了他们,大喊着追了过来。墨渊跑得飞快,像只灵活的小鹿,在芦苇丛里钻来钻去,把守卫引向远处。
凌恒趁机从浅滩绕上土岛,动作快得像阵风。木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倒了两个,剩下的人举着刀围上来,喊杀声在风里回荡。
土岛不大,打斗声很快惊动了所有人。凌恒一边对付围攻的人,一边寻找被捆的村民,目光扫过木屋时,忽然看见角落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货郎,他手里拿着把匕首,抵在一个老婆婆的脖子上,脸上哪还有之前的和气,只剩狰狞。
“别动!再动就杀了她!”货郎嘶吼着,匕首又逼近了几分。
凌恒停下动作,心里一沉。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而这沼泽深处的土岛,成了决定胜负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