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之城公司广场的核心区域，泽塔科技与生物科技的驻地负责人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会晤。
这场谈话的目的只有一个：如何在荒坂与军用科技即将到来的冲突中火上浇油，确保这两大巨头双双受损。
作为夜之城势力最庞大、地盘最广的公司，荒坂一直是其他企业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如今，军用科技借着前总统迈尔斯遇刺的由头，正对荒坂步步紧逼，甚至要求获得在夜之城的正式驻军权，试图打破现有的平衡。
泽塔科技和生物科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表面上附和着军用科技的诉求，不断向荒坂施压，但内心深处，他们比谁都清楚——真正让军用科技的军队开进夜之城？除非他们的脑子被赛博精神病啃了。那无异于引狼入室，只会让军用科技成为下一个更可怕的“荒坂”。
于是，在这看似一致对外的“反荒坂联盟”内部，竞争相对不那么直接、利益冲突较小的泽塔科技与生物科技，便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隐秘的次级联盟。他们的算盘打得很精：既要鼓动军用科技和荒坂斗个两败俱伤，又要确保最后没有任何一家能独吞胜利的果实。最好，是让那两家庞然大物都在泥潭里陷得更深一点，为他们这些“旁观者”创造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
在一番唇枪舌剑、重新划定了潜在利益分配的边界后，生物科技的负责人马特·黑尔轻轻晃动着杯中价值不菲的酒液，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话说回来，最近有家小公司，跳得很呐。”
“是天堂公司吧。”泽塔科技的负责人凯莱布·沃里克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马特的弦外之音。能坐上夜之城负责人位置的，哪个不是人精？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道：“你是指那个……据说研究出操控流窜AI技术，还搞无差别袭击的天堂公司？”
“没错，就是他们！”马特将酒杯重重放下，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慨，“这家公司实在太没有大企业的担当和底线了！居然研究这种危险技术，还放任流窜AI袭击平民，这简直是在破坏我们所有公司在夜之城赖以生存的秩序基础！必须予以谴责和制止！”
凯莱布内心冷笑一声。操控流窜AI搞袭击？在这座城市里，哪个大公司手上没沾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远的不说，就前不久，马特所在的生物科技不就刚刚把一个边境部落的几百号人“请”去做了新型免疫抑制剂的人体实验吗？当初承诺的后续医疗保障和巨额补偿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见到。至于那些“志愿者”的下场？人都没了，报酬自然也就省下了。
这还仅仅是生物科技众多项目中不起眼的一桩。相比之下，天堂公司那套打着“审判”旗号、目标明确的清理行动，在他们这些真正的巨头看来，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文明”。马特此刻的义正辞严，不过是试图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天堂公司这个不安定因素也纳入他们的算计之中罢了。
不过，心里可以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凯莱布顺着马特的话头，也语气平淡地谴责了几句天堂公司“不负责任”、“破坏稳定”，但他仅仅是在复述对方的观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更没有主动提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建议。至于马特话语里那些暗戳戳的提示，比如“我们应该联手给天堂公司一个教训”、“把那种控制流窜AI的技术弄到手，利益共享”之类的潜台词，凯莱布全都装作根本没听出来。
果然，没试探几句，马特自己先有些绷不住了。他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将焦点引向了天堂公司在野外新建的农场。
“你听说了吗？天堂公司好像弄出了一种新型作物，据说对灌溉水质的要求极低，甚至在轻度污染的水源里都能生长。”
凯莱布内心不屑地嗤笑几声，脸上却挂起了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哦？还有这种事？我倒是没太关注。”他随即像是刚刚想到什么，用一种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补充道：“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把你们生物科技主打的‘绿洲’系列作物都给比下去了？我记得‘绿洲’对水质和土壤的要求可是出了名的苛刻。”
对于凯莱布这明显的暗讽，马特只能当做没听见。毕竟，早在天堂公司开始大规模向市场供应廉价鲜鱼的时候，他就没少被同行这样明里暗里地调侃。
要不是他当时反应快，果断花了一大笔钱，紧急炮制了大量关于“天堂公司鲜鱼体内检测出超标辐射和有毒重金属”的黑料，并且买通了几家颇有公信力的检测机构出具“权威报告”，他恐怕早就因为市场份额被挤压而遭到总部问责了。
至于天堂公司的鱼到底有没有污染和辐射？
马特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真的有问题，他哪里还需要费尽心思、自掏腰包去制造黑料？直接拿着确凿的证据就能把对方置于死地了。
所以对于凯莱布的嘲讽，马特直接当做耳旁风，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我就想问你一句实在的，天堂公司，到底是不是你们俄联邦在背后支持？”
凯莱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慢悠悠地反问：“哦？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我们就联手搞掉它。”马特说得干脆利落，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事成之后，他们所有的生物技术，包括那种新型作物，归我。而他们控制流窜AI的技术，归你。”
凯莱布见马特如此直白地亮出底牌，心中立刻判断对方肯定是在天堂公司的新技术面前吃了大亏，急于扳回一城。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表现得犹豫不决，这样才能把价码抬到最高。
于是他故作迟疑，摩挲着下巴说道：“但是……这家天堂公司背景神秘莫测，拿出来的超凡科技一件接着一件。就连狗镇那个难缠的汉森，对他们都客气得不像话。贸然动手，风险不小啊。”
“我承认他们有点邪门，”马特挥了挥手，试图淡化这种担忧，“但那些所谓的‘超凡科技’，在我们眼里也算不上多神奇。不过是些重力操控设备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刻意忽略了这些技术背后可能代表的、远超当前水平的工程学与物理学突破。
马特斜眼瞥着凯莱布，作为多年的合作伙伴兼竞争对手，他太清楚对方是在待价而沽了。时间不等人，他必须拿出更有诱惑力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说：“事成之后，我可以把第三代‘绿洲’作物的完整设计图给你。”
“才三代？”凯莱布不屑地摇了摇头，演技十足，“你这价码也太没诚意了。而且，区区三代‘绿洲’，你以为我们泽塔自己就搞不到吗？” 他刻意忽略了获取那份完整图纸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和风险。
马特咬咬牙，知道不出血是不行了：“……再加上四代‘绿洲’的初期规划图。这是我能接触到的最新版本了。”
“我要那种半成品的规划图有什么用？”凯莱布依旧不为所动，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马特，给出了最终报价，“我要的是第四代‘绿洲’的 完整设计图，所有的细节，一点都不能少。如果你答应，这事就可以谈。如果不行……”他向后靠回沙发，摊了摊手，“那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面。”
马特的脸色变了几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紧握酒杯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凯莱布脸上顿时绽开满意的笑容，优雅地举起酒杯：明智的选择，合作愉快。
别高兴得太早。马特阴沉着脸，天堂公司那些重力操控设备...
凯莱布轻笑一声，从容地抿了口酒，在泽塔科技面前谈重力操控？马特，你是在开玩笑吗？他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辆在夜之城上空飞行的浮空车，用的都是最成熟的反重力技术。我们缺的不是技术，而是将这套系统微型化的工程学解决方案。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技术专家的自信：天堂公司确实在这个领域取得了突破，但他们太年轻了，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战场应用。我们的特种部队已经配备了最新型号的重力场干扰器——虽然体积还做不到单兵携带，但用来对付一个固定农场，绰绰有余。
马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们要直接动手？
当然不是。凯莱布露出老练的笑容，正好我们在恶土有个...测试任务。一批即将列装的新型装备需要实地检验性能。如果恰好某个农场发生了不幸的，那也只能怪他们选址太差。
他取出一枚数据芯片推过桌面：具体参数在这里。不过在那之前，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马特盯着那枚芯片，仿佛看到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想到总部对业绩的苛求，他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