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试图穿透昨日酸雨留下的污渍，在林凡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无力的光影。他刚结束与外卖平台的漫长“鏖战”——最终选择困难症发作，还是点了黄焖鸡米饭——正靠着椅背，进行餐后的“数字消食”活动：无意识地刷新着毫无新意的新闻网页。
屏幕上的字渐渐模糊，他的眼皮开始发沉，办公室恒定的白噪音和远处模糊的键盘声像一首催眠曲。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混沌边缘时——
“叮咚~噔噔噔~！”
一连串突兀、欢快、甚至带点幼稚园气息的提示音，猛地从他手机里炸开。音调之高，节奏之活泼，与办公室沉闷的氛围格格不入，瞬间刺穿了林凡的瞌睡虫。
隔壁正戴着耳机敲代码的小王被吓得一哆嗦，猛地摘下一只耳机，疑惑地四处张望：“什么声儿？”
林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像是被打扰清梦的老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目光投向罪魁祸首——他的手机。
屏幕亮着，又是那个该死的、丑得别致的黄色背包图标。
但这次，推送的样式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故作严肃的“预警”或“提示”，而是变成了一个更加花哨的界面，顶端还有一个蹩脚的、像素风的星星闪烁动画。
通知内容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每日任务 - 等待领取】 任务名称：办公环境整洁维护 目标：清理西南角落的“积灰杂物”，还办公区一片洁净！ 奖励：清净值 +1 （点击查看详情并接受任务）
林凡：“……”
他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尤其是“清净值+1”这几个字，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这又是什么新型广告套路？杀毒软件清理垃圾送积分？还是哪个保洁公司开发的弱智推广小程序不小心绑定了他的手机？
还“清净值”？这词编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1能干嘛？兑换一包纸巾吗？
他下意识地就想像之前一样，左滑删除，让这愚蠢的弹窗和他的瞌睡一起滚蛋。
但他的手指在碰到屏幕前停住了。
因为他办公位的西南角落，正好是靠近走廊和打印机的那一小块区域。那里确实堆放着一些部门共用的杂物——几个塞满过期宣传册的纸箱、一台报废的扫描仪、还有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因为位置偏僻，确实积了挺厚一层灰，平时根本没人打理。
这巧合让他觉得有点……微妙。
是这App真的能定位，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小王好奇地探过头来：“凡哥，啥东西啊？游戏活动？” “垃圾广告。”林凡面无表情地回答，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滑动，而是点了一下那个【点击查看详情】的按钮。
界面跳转，进入了一个更加粗糙的任务详情页，背景是粗糙的网格线，文字排版歪歪扭扭，仿佛十几年前的山寨网页游戏。
任务描述依旧含糊其辞，只是把“积灰杂物”加重显示了一下。奖励栏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清净值+1”，没有任何实物说明。
林凡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所以，忙活一通，就为了这不知道能干嘛的“+1”？
他嗤之以鼻，正准备关掉，眼角的余光却再次瞥向那个积灰的角落。阳光正好照在那台报废扫描仪的表面，灰尘在光线下无所遁形，厚得能写字。
有点……碍眼。
主要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离下午正式开工还有十几分钟。刷网页也是浪费时间，闭目养神又被吵醒了。
而且，只是清理一下灰尘而已，举手之劳。万一……万一这破程序真能兑换点什么呢？比如清空一下电脑垃圾什么的。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漾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林凡放下手机，站起身。动作依旧慢吞吞的，看不出丝毫积极性。
他走到文件柜旁，从角落拿出了保洁阿姨常用的那个轻便手提式吸尘器——电量显示只剩一格。又抽了几张湿纸巾。
小王看着他的举动，更疑惑了：“凡哥，你干嘛？” “没事。”林凡拎着吸尘器，走向西南角落，“有点灰，看着烦。”
他打开吸尘器，那微弱的、有气无力的嗡鸣声响起。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吸那些纸箱和机器表面的灰尘，动作算不上熟练，但足够仔细。用完吸尘器，又用湿纸巾把边角缝隙擦了一遍。
整个过程花了大概七八分钟。做完之后，那个角落看起来确实清爽了不少，虽然东西还是那些破东西，但至少不像被遗弃了十年。
林凡把清洁工具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回到工位坐下。
他刚坐下，手机屏幕又亮了。
还是那个App界面，背景变成了廉价的礼花爆炸动画（卡顿严重）。
【恭喜！】 每日任务：【办公环境整洁维护】已完成！ 奖励已发放：清净值 +1 当前清净值：1
文字下面，还有一个像素风的、长得像薄荷糖的图标，旁边标注着“清净值”。
林凡看着这寒酸到极致的“奖励”动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这就完了？ 这“清净值”在哪？有什么用？用户体验极差。
他关掉提示，把手机扔回桌面，决定不再为这破事浪费一秒钟脑细胞。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对着电脑发呆时，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悄然浮现。
好像……刚才被打断午睡的那点烦躁感，消失了？ 不对，不是消失，是好像被一种非常非常轻微的、清凉的感觉中和了？就像闷热的房间里，空调终于开始送出第一缕微弱的冷风，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
是一种精神上的……清爽感？虽然只有一丝丝。
林凡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试图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感觉。
是心理作用吧？ 肯定是。
他很快得出了结论，并将那微不足道的感觉归因于劳动后的轻微成就感以及视觉干净带来的心理舒适。
“肯定是错觉。”他低声自语，重新握住了鼠标，点开了那个研究了半天的按钮圆角文档。
那个App的日志里，一行新的状态悄然刷新：
【任务结算完毕。奖励：“精神抗性碎片（微量）”已发放并融合。当前状态：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