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原本在帮着翻晒药材，见林薇对着樟木箱出神，便放下手里的木耙走了过去。他凑到箱边时，正见林薇指尖落在《灵韵药录》里 “灵韵辨药” 的图谱上，那一页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人参，旁边用小楷标注着 “人参灵韵呈金红，主补气，灵韵越浓，药效越盛”，字迹遒劲，正是林薇父亲的手笔。
“这图谱…… 竟能把药材的‘气’画得这么清楚？” 陆衍刚开口，就见林薇从身旁的竹编药篓里拣出两片看似毫无差别的黄芪，她指尖轻触黄芪表面，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带着笃定：“左边这片灵韵散了三成，你看这里。” 她指着黄芪根部的一处细小纹路，“去年梅雨季没及时烘干，潮气浸进去，灵韵就跟着散了，煮出来的丹液会浊，要是用来炼清灵丹，药效至少得折半。”
说着，林薇将墨玉令牌轻轻按在黄芪上，令牌上的莹光骤然亮了几分，淡淡的金色光晕顺着令牌蔓延到黄芪表面，竟在药材上浮现出细密的淡金色纹路 —— 那些纹路像水流般缓缓流动，正是灵韵在药材内部运行的轨迹。陆衍看得心头一震，他想起自己觉醒丹术后，每次炼药时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明明药材、火候都没问题，丹液的纯度却总达不到最佳状态，此刻看着那淡金色的灵韵轨迹，突然明白老掌柜上次在酒铺里说的 “两脉传承互补” 是什么意思了。
“你这灵韵术，是能直接看清药材里的‘气’？” 陆衍伸手想触碰那淡金色纹路，指尖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气息，与自己丹田处的丹火灵气隐隐呼应，让他浑身都觉得舒畅。
林薇点头，小心地将黄芪放回药篓，又翻开《灵韵药录》的夹层 —— 夹层里垫着一层油纸，油纸下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字条边缘有些破损，显然是被妥善保管了很多年。“这是我爸去年写的，” 林薇的指尖轻轻抚过字条上的字迹，声音里带着暖意，“他说林家的灵韵术传了七代，不仅能辨药材好坏，还能聚拢天地间的灵气，早年还帮陆家长辈炼过筑基丹，只是后来两脉联系少了，很多细节就没人知道了。现在他身体不太好，药材行的事大多交给我管，却总惦记着把灵韵术的细节都写下来，怕我漏了关键。”
她顿了顿，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字条，声音沉了些：“只是…… 去年林少突然找到药材行，说林氏集团想和我们‘合作开发高端药材’，还特意提到想借《灵韵药录》看看，说能‘优化合作方案’。我爸当时就识破了他们的心思 —— 林少那人眼里只有利益，哪会真心合作？当场就拒绝了。” 林薇抬头看向陆衍，眼神里带着怒意，“没过多久，城南的灵韵草基地就被人砸了—— 那片基地是我爸特意选的灵韵浓郁的地块，种的都是炼药用的稀有灵草，结果一夜之间，草被连根拔起，育苗棚也被烧了。当时没抓到人，但附近超市的监控拍到一辆黑色面包车，车身上虽然没贴标志，可车型和林氏子公司用来运输药材的面包车一模一样。我爸怕我担心，还特意嘱咐我别跟人起冲突，可现在看来，林氏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
陆衍握着青铜丹令的手猛地一紧，指腹蹭过丹令上的火焰纹，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他想起在商场撞见林少时的场景 —— 当时叶殊陪着林薇来买药材，林少突然凑过来，眼神一直黏在叶殊身上，说话时语气格外殷勤，可看到叶殊对自己点头打招呼时，脸色瞬间就沉了。后来林少还故意挡在他面前，冷嘲热讽地说 “没本事就别占着好资源”，当时陆衍以为是林少嫉妒叶殊对自己的认可，现在才明白，那敌意里不仅有对叶殊的占有欲，更藏着对灵韵术和丹术的觊觎。
“他哪是想合作，分明是想要你的灵韵术。” 陆衍看向石桌上的青铜丹令，语气冷了下来，“还有我的丹术 —— 清灵丹效果远超普通丹药，林氏集团一直想垄断本地的药材和丹药市场，我们俩的传承凑在一起，刚好断了他的财路。再加上叶殊对你我都信任，他肯定觉得我们碍了他的眼，才会这么针对我们。”
毕竟林少追叶殊追了大半年，送花送礼从不间断，可叶殊对他始终冷淡，反而多次在公开场合说 “陆衍的丹术、林薇的辨药能力，才是真正能帮到大家的”。以林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没少在背后给他们使绊子，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直接动手砸工厂。
他刚要开口问更多关于林少的细节，晒药场入口突然传来店员小赵慌乱的脚步声，小赵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做事很稳重，此刻却跑得满脸通红，头发都乱了，人还没到花架下，声音就先撞了进来：“陆哥！林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工厂那边来电话，说、说被人砸了！”
“什么？” 陆衍和林薇同时起身，林薇手里的《灵韵药录》没来得及合，一页书页被风吹得翻卷起来。陆衍抓起搭在石椅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刚跑到药材行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 来电显示是工厂值班的老周，老周在工厂干了五年，是陆衍最信任的人，平时说话沉稳，此刻电话里的声音却混着玻璃破碎的脆响，还夹着工人的闷哼，带着哭腔：“陆总！您快过来！来了十几个黑衣人，都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手里还拿着铁棍，进门就砸设备！炼药的反应釜被他们砸得凹进去一大块，刚做好的清灵丹半成品被抢了五大箱！还有两个兄弟想拦着，被他们踹到地上，现在都站不起来了！他们下手太狠了，我们根本拦不住，现在已经跑了！”
“报警了吗？” 陆衍的声音绷得发紧，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吼道，“让所有人都离现场远点，别碰任何东西，等警察来勘查！受伤的工人先送医院，费用我来出！”
“报了报了！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总，这可怎么办啊？那反应釜是您特意改良的，花了不少钱，现在砸坏了，后续的订单……”
“先别管订单，救人要紧！我马上到！” 陆衍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坐进去，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路边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往旁边躲。
林薇坐在副驾，双手紧紧攥着墨玉令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下意识地运转灵韵术，墨玉令牌上泛起淡淡的莹光，一股熟悉的戾气顺着工厂的方向蔓延过来 —— 那气息里裹着一丝冷冽的木香，不是药材的香味，而是某种高端男士香水的味道。林薇猛地想起，上次叶殊生日宴上（，林少特意喷了这款香水，还凑到叶殊身边说话，当时叶殊悄悄皱了眉，她对这个刺鼻的味道印象特别深，绝不会认错。
“是林氏的人，肯定是他们！” 林薇的声音带着寒意，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上次叶殊姐拒绝林少的追求，林少还放话说‘谁敢跟我抢，我就让谁没好日子过’。之前工厂炼出第一批清灵丹时，林氏集团就派了采购经理来压价，说要是我们不把清灵丹的供货权给他们，就不让我们在本地进货。现在肯定是见我们不松口，又嫉妒叶殊姐看重你我，才来硬的，想把我们的工厂砸了，让我们没法生产！”
陆衍咬着牙，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他知道林氏集团在本地势力很大，涉及药材、地产、物流多个领域，平时就喜欢用不正当手段打压竞争对手。加上林少对叶殊的占有欲极强，见叶殊多次公开支持自己和林薇，早就怀恨在心，这次砸工厂，既是为了垄断丹药市场，也是为了报复他们 “碍了他的事”。
车子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终于冲进了工厂大门。工厂位于城郊的工业园区，平时很安静，此刻却围满了人，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红蓝警灯在午后的阳光下交替闪烁，晃得人眼晕。几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救护车上走 —— 担架上躺着的是受伤的工人，盖着白色的被子，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明显的淤青。
陆衍跳下车，快步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生产车间的惨状：车间的卷闸门被撬开，歪歪扭扭地挂在一边；原本明净的玻璃窗全被砸成碎片，散落在车间门口的空地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车间里，原本整齐摆放的半成品货架被推倒，装着清灵丹的瓷瓶摔在地上，有的碎裂开来，淡金色的丹液在水泥地上洇出一片片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丹药的清香和尘土的味道，格外刺鼻。
最让人心疼的是那台改良过的反应釜 —— 这是陆衍根据丹术典籍特意设计的，能精准控制温度和压力，炼出的丹药纯度更高，前前后后花了近半年时间才调试好，此刻却被砸得面目全非：机身凹陷进去好几个大坑，表面的油漆脱落，露出里面的金属；连接反应釜的管道被剪断，线路断成一团乱麻，有的地方还烧黑了，显然是彻底废了，短时间内根本修不好。
“陆总！您可来了！” 老周跑了过来，他的脸上沾着灰尘，衣服也被扯破了，看到陆衍，眼眶瞬间红了，“都怪我没看好工厂，我以为周六人少，就只安排了三个值班的，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多人……”
“不怪你，是他们太卑鄙。” 陆衍拍了拍老周的肩膀，示意他别自责，“受伤的兄弟怎么样了？送去哪个医院了？”
“送去市第一医院了，医生说只是外伤，没伤到骨头，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老周擦了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递到陆衍面前，“陆总，您看这个！这是在车间门口捡到的，应该是那些黑衣人掉的。警察刚才来看过了，说口罩边缘沾着的淡金色粉末，是进口香水的残留，而且还是限量款的，一般人用不起，林氏集团的高层很多人都用这个牌子，林少上次来工厂考察的时候，身上就是这个味！”
林薇接过口罩，将墨玉令牌轻轻贴在口罩边缘。令牌上的莹光骤然亮了几分，淡金色的光晕笼罩着口罩，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令牌传到林薇的指尖 —— 那是林少身边保镖身上常有的味道，上次叶殊被骚扰，林少的保镖赶来时，身上就是这个味，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显然是经常携带武器。
“没错，是林少身边的人。” 林薇闭着眼凝神片刻，再睁开时眼神笃定，“这气息里除了香水味，还有淡淡的铁锈味，应该是经常带铁棍留下的。他们是从工厂的后门进来的，沿着西边的小巷跑了，灵韵还没完全散干净，我们现在追，应该还能追上！”
陆衍立刻做出决定：“老周，你留在这里配合警察录笔录，把损失都统计好，尤其是被抢的清灵丹数量和损坏的设备清单，都记清楚。我和林薇去追他们，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陆总你们小心！” 老周点头应下，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
陆衍和林薇快步绕到工厂后门 —— 后门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路面坑坑洼洼，长满了野草，平时很少有人走。小巷里还留着明显的脚印，有的脚印上沾着车间里的丹液，在地上留下淡金色的印记，还有几个黑色的口罩散落在路边，显然是黑衣人逃跑时掉落的。
林薇走在前面，墨玉令牌握在掌心，莹光的方向就是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她的灵韵术全力运转，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那股杂乱的戾气，虽然越来越淡，但始终没有消失。两人沿着小巷快步追去，脚步急促，巷子里的野草被踩得倒向两边，发出 “沙沙” 的声响。
追了大约一公里，小巷尽头出现一个废弃的物流站 —— 这里以前是个货运中转站，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只剩下几间破旧的仓库和一片空旷的停车场，平时很少有人来。停车场里停着几辆破旧的面包车，车身布满灰尘，有的车窗还破了洞，其中一辆黑色面包车的车门还敞着，地上有新鲜的轮胎印，轮胎印上沾着淡金色的丹液，和工厂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应该刚走没多久！” 陆衍快步冲到面包车旁，朝车厢里看了一眼 —— 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空的瓷瓶散落在座位上，瓷瓶上印着 “恒丰” 的 logo，正是工厂里装清灵丹的瓶子，有的瓶子里还残留着一点丹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伸手摸了摸座位，还有淡淡的余温，说明黑衣人离开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车钥匙还在！” 林薇突然喊道，她指着驾驶座的仪表盘 —— 一把黑色的车钥匙插在上面，显然是黑衣人太慌张，忘了拔走。
陆衍刚要上车发动车子追，林薇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指着面包车车门上的一处划痕：“陆衍你看这里！” 车门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下面露出了一点银色的金属，仔细看能发现上面刻着极小的 “林氏供应链” 字样，“这是林氏集团子公司‘林氏药材供应链’的车！他们肯定是用子公司的车来掩人耳目，怕被人查到总部头上！”
林薇蹲下身，指尖在地上轻轻扫过，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不好，他们用消毒水破坏了灵韵轨迹！” 地上有几处湿痕，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原本清晰的戾气气息被消毒水的味道掩盖，变得模糊起来，“前面是岔路口，一条通往市区，一条通往林少的私人庄园，现在灵韵被掩盖，分不出他们走了哪条路。”
陆衍顺着林薇指的方向看去，物流站前面果然有一条岔路口 —— 左边的路是柏油路，通往市区，路上还有车辆行驶；右边的路是水泥路，通往城郊的别墅区，林少的私人庄园就在那边。他知道林少肯定在庄园里等着黑衣人汇报消息，只要往右边追，说不定能直接找到林少的罪证。
可他转念一想，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贸然去庄园，以林氏集团的势力，肯定会把黑衣人藏起来，甚至反咬一口，说他们私闯民宅。而且工厂那边还需要处理，受伤的工人在医院没人照应，警察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录口供，要是在这里耗着，反而会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