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径直“穿”过了那密集到令人绝望的炮火与能量冲击!所有的攻击都穿透了他那虚幻的身影,落在了空处,在他身后引发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将大片大片的棋盘格子炸得粉碎,能量乱流四溢。
十分之一个呼吸的瞬间,吴生那虚幻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那个黯淡死角格子的正上方。身影瞬间由虚转实,眼中厉色如惊雷般闪过,将全身残余的气力、精神,乃至前方雷龙开路后残余的所有雷霆能量,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到手中的破邪匕首之中!
“破!”
一声短促而决绝的厉喝响起。闪烁着刺目雷光的破邪匕,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个维系着整个绝杀领域平衡与存在的关键节点!
“嗡——!!!!!”
一声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根锈蚀钢针被同时强行折断的、尖锐到极致的金属悲鸣,猛地爆发开来!那音波甚至肉眼可见,如同水波纹般急速扩散,所过之处,坚固无比的绝杀领域如同遭受重击的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
领域核心被破,游戏王周身的紫焰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火苗,瞬间剧烈摇曳,然后猛地退缩、熄灭。棋盘上那些悬浮的鎏金棋子全部停滞在半空,随后如同经历了千年风化般,迅速失去光泽,崩解成无数黯淡的能量光点,消散于无形。漫天飘落的像素碎片也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如同失去了生命的彩色雪花,簌簌落下,在地面堆积起薄薄的一层。
“啊——!!!”
游戏王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紫焰彻底消失,露出了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本体。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呈现出清晰可见的、马赛克般的像素化迹象,并且这种崩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他的手臂、躯干蔓延!他死死地盯着持匕而立的吴生,那双曾经充满戏谑与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深深的不甘,以及一丝……对彻底消亡的恐惧:“我的领域……我的规则……怎么可能……被一个……”
“你的规则,再精妙,再强大,也终究是建立在扭曲他人意志、掠夺生灵本源的基础之上。”吴生缓缓拔出匕首,刃身上倒映着他冰冷而平静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一种直指本质的力量,“它能困住那些心智沉迷、甘愿沉沦的灵魂,却永远困不住一颗清明明澈、洞察虚妄、坚守自我本心的人心。”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原本缠绕在破邪匕上、尚未被完全净化吸收的、属于玩家们的白色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骤然脱离匕首,化作一道道纯净柔和的白色流光,如同归巢的乳燕,精准地跨越空间,窜回各自原主人的眉心。
绝杀领域彻底崩塌,空间的扭曲感如潮水般退去,平稳的、属于现实世界的黑暗重新降临。游戏厅内,所有街机屏幕在同一时间齐齐黯淡下去,彻底死寂,再也映照不出任何光影。
失去了邪能的持续汲取和刺激,那些沉迷的玩家们陆续停下了机械挥舞的手臂,茫然地放下冰冷的摇杆,眼中那狂热的、非人的光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梦初醒般的巨大困惑与难以言喻的疲惫。不少人踉跄几步,扶着机器剧烈地喘息,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但精神上的透支,让他们看起来萎靡不振,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吴生手腕一振,甩落刃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还刀入鞘,动作流畅自然。黑衣上那游走盘绕的墨龙暗纹,随着力量的平息,也重新隐没,归于沉寂。他没有去看身后的一片狼藉,也没有去理会那些逐渐恢复神智、开始发出各种意义不明声音的迷茫人群,更未曾瞥一眼那在像素化中逐渐崩溃消散的游戏王最后的身影。
他转身,步履依旧沉稳,踏过地面上堆积的彩色像素碎片和闪烁的玻璃渣,穿过那扇被他踹开、如今更显破败的“极乐堂”大门,重新走入了城市夜晚的怀抱。
门外,霓虹灯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用虚假的光芒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将他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夜风仍在吹拂,只是之前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甜邪气已然消散无踪,空气里只剩下城市夜晚特有的、微凉的尘埃气息与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喧嚣。
吴生微微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被更多高楼切割、显得更加深邃的黑暗,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层层钢筋水泥的阻隔,看到那隐藏在繁华表象之下,由人类无穷欲望滋养出的、更深更暗的阴影。这里的麻烦暂时解决了,但在更远的、阳光难以照见的角落,新的风暴,必然正在无声地酝酿、积聚。
斩妖之路,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