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倒卷,冥火焚天。
十八层地狱的镇狱石碑轰然炸裂时,地藏皇正立于忘川河畔的菩提树下,指尖捻动的佛珠突然崩碎三颗。漆黑的菩提子弹向虚空,触到那股席卷三界的魔焰,瞬间化为飞灰。
忘川水沸腾了,浑浊的河水中漂浮的怨灵惨叫着化为水汽,千年不腐的奈何桥在剧烈震颤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桥边孟婆的瓦罐摔落在地,汤水流淌之处,竟冒出缕缕漆黑的魔烟。十殿阎罗的哀嚎穿透层层虚空传来,东岳泰山府君的镇魂钟连响九声,每一声都比前一声微弱,最后一声戛然而止时,地藏皇清楚地感知到——地狱的秩序,正在崩塌。
“地藏!滚出来受死!”
魔音如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冥界天翻地覆。地藏皇抬眼望去,只见一道万丈高的魔影从无间地狱的方向升起,周身缠绕的魔神之力如墨汁泼洒宣纸,所过之处,地狱的岩层化为齑粉,恶鬼的魂魄被直接撕碎,连冥界特有的、能吞噬一切的幽冥瘴气,都被这股魔焰焚烧得干干净净。
那魔影生有三首六臂,每一张脸都狰狞可怖:正面是青面獠牙,双目赤红如血;左侧脸苍白如纸,无眼无鼻,只有一张不断流着黑血的嘴;右侧脸竟是一张俊美的人类面容,却带着蚀骨的阴冷,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他的六只手臂分别握着不同的凶器,有的是染满怨念的骨刀,有的是缠绕着锁链的鬼爪,最中间的那只手,掌心托着一颗漆黑的珠子,正是传说中能引动魔神之力的“万魔珠”。
“吾名夜罗,自混沌中来,”魔影的声音同时从三张嘴里发出,交织成令人心神俱裂的魔音,“这死水一潭的地狱,也该换个主人了!”
夜罗抬手,掌心的万魔珠爆发出刺眼的黑光。原本被镇在阿鼻地狱最底层的凶兽“饕餮”竟被这股力量唤醒,挣脱了九重锁链,张开血盆大口,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无数恶鬼被饕餮吞入腹中,连带着地狱的山石、河流,都被它啃食殆尽,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地藏皇缓缓起身,身上的月白僧袍在魔风中猎猎作响。他没有持任何法器,只是双手合十,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这金光看似微弱,却在魔焰的侵蚀下岿然不动,所过之处,沸腾的忘川水渐渐平息,飘散的怨灵残魂被温柔地包裹,重新凝聚成形。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藏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一切魔音的力量,“此地乃渡化之地,非你撒野之所。”
“渡化?”夜罗右侧的俊美面容嗤笑一声,“地藏,你装了多少年的慈悲?这些恶鬼,本性就是恶,所谓渡化,不过是自欺欺人!你看,只要给他们一点力量,他们就会露出最丑陋的面目!”
话音刚落,夜罗六臂齐挥,万魔珠的黑光倾泻而出,洒向那些被地藏皇渡化的善鬼。原本温顺的善鬼瞬间被魔性侵蚀,双目赤红,疯狂地攻击身边的同类,忘川河畔瞬间化为修罗场。
地藏皇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并未动容。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土地绽放出金色的莲花,莲花蔓延之处,被魔化的善鬼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恢复了神智。但夜罗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刚恢复神智的善鬼,转眼又被更浓郁的魔焰包裹,再次陷入疯狂。
“没用的!”夜罗正面的青面獠牙放声大笑,“魔神之力,乃混沌本源,岂是你这点微末佛光能够抵挡的?今天,我不仅要毁了你的地狱,还要将这冥界化为我的魔国,让所有魂魄都成为我的奴隶!”
夜罗猛地挥出骨刀,一道漆黑的刀气划破虚空,直劈地藏皇。刀气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无数细小的黑洞在刀气轨迹上浮现。地藏皇不闪不避,抬手结印,金色的佛光凝聚成一面巨大的佛盾。
“轰!”
刀气与佛盾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佛盾剧烈震颤,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地藏皇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一丝金血。他低头看了看掌心,原本光洁的手掌上,竟被魔气侵蚀出一片漆黑的印记。
“地藏,你老了。”夜罗左侧那张无眼无鼻的脸发出嘶哑的声音,“当年你能镇压魔神,靠的是天地气运加持。如今三界灵气衰退,你的佛光也不如从前了。乖乖交出冥界控制权,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座下护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