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刚来圳城那天晚上吃炒粉的地方，点了一个炒粉。
说不定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同一个地方吃，也算有始有终。
炒粉上来了，味道似乎和那次不一样。
我忧心忡忡的来到水店，老田还没来。
我蹲在旁边抽了两支烟，他还是没来。
直接打个摩托车去了奎哥开麻将馆的小区。
小区正在拆迁，有几栋楼已经开始动工。
楼下停着几辆皮卡车，楼上的住户在往下搬东西。
看样子，这栋楼也快要拆了。
“找谁？”
一个马仔打着哈欠问道。
这个马仔不是上次开门的那个。
“我找奎哥，请问他在吗？”
我向门里张望了一下。
“找奎哥？你是？”
看到我在往门里面看，他警惕的从门里走了出来，并把门稍稍带上。
“谁找奎哥？”
一个声音从大厅传来。
“杰哥，我不认识。”
马仔朝大厅应了一声。
这时杰哥走了过来。
“你是田老板的老弟阿皮吧。”
他上下打量着我。
不用猜，老田肯定用又高又大又黑来形容我。
“杰哥好，我是阿皮，是老田让我过来帮忙的。”
我掏出早上买的芙蓉王散了起来。
“奎哥交待过。”
杰哥对着马仔说了一句。
我被带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接着，杰哥把那个马仔拉到旁边说了几句。
马仔便去忙了。
“现在没有什么事，你把卫生打扫一下，下午和晚上才有得忙，冰箱里面有水，你自己拿。”
杰哥说完，往厨房边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房间地上到处都是烟头，烟盒，槟榔渣和矿泉水瓶。
角落还堆着一摞饭盒。
三个吊扇嘎吱嘎吱的转着。
大厅中间有四个人正打着麻将，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应该奋斗了一个晚上。
我从角落拿来扫把打扫起来。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拿了老田的工资，他安排的事，我得做好。
连扫带拖，忙活了快一个小时。
接着我就像丢了魂的干尸躺在沙发上。
只要静下来，就会想起昨天晚上的打斗。
想着去看看麻将，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刚走过去，他们就散了。
“去，给我拿瓶水。”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沓钱，我没有摸过那么多钱，看不出有多少，反正很多。
我连忙跑到厨房冰箱拿了四瓶水出来。
每个人发了一瓶。
两个人没接，两个人接了。
“小兄弟，辛苦打扫一下。”
男人说着竟从一沓钱里抽了100给我。
然后也没有说多话，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有了卧铺车上的经历，我感觉100块不多。
甚至有一种应该拿着的感觉。
他们走后，我又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11点。
也不知道供不供饭。
想去老田那里打个转，又怕他在气头上，。
算了，接着在沙发上躺着。
我眯了不到10分钟。
突然，房间几个门都打开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从门里走出来很多马仔，我数了一下，算上杰哥有八个人。
有的穿着衣服，有的穿着裤衩。
“快，奎哥过来了。”
“我丢，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别抢厕所，我要拉了”
走路声，关门声，开门声，乱作一团。
看到这样的动静，我吓一跳。
他妈的来这边帮忙，难道也是打架？
我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房间的一切。
几分钟后，大门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杰哥早就等在门口。
“奎哥早。”
阿杰对前脚进门的男人点头喊道。
奎哥170左右，小平头，浓眉小眼，脸上很多小坑坑，下巴上留着一点翘翘的胡子。
脖子戴着大金链子，右手戴着金表和一串佛珠手链。
目测40岁左右。
“奎哥”
“奎哥”
马仔全都围了过去，一口一个奎哥的喊着。
我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今天怎么都这么早，那今天亏大了。”
奎哥一脸和气的笑着说道。
他一一看过这些马仔，眼里带有几分自豪。
“阿欢，发财。”
他旁边一个180左右的马仔听到奎哥说发财，马上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红包散起来。
马仔挨个上去领。
“谢谢，奎哥，谢谢欢哥”
“谢谢奎哥，谢谢欢哥”
红包不厚，最多就100。
我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我没有。
看到所有人都领到了红包。
阿欢把剩下的红包塞回到包里。
奎哥说道：大家辛苦了，希望今天财源广进。
奎哥刚说完杰哥端了一杯茶给奎哥。
“奎哥辛苦，请喝早茶。”
杰哥一脸谄媚的说道。
“阿欢，你的杰仔越来越会了啊。”
奎哥接过茶，从夹克口袋掏了一包华子抛给他。
没接稳，马仔们一哄而上，抢夺起来。
好巧不巧，烟刚好掉到我脚边。
我捡起来，朝杰仔丢了过去。
“好啦，好啦，你们去忙。你过来一下。”
好像是叫我，又好像不是叫我。
根本没有正眼看我。
他们这些老板说话是不是都怕人听懂。
我试探性地跟了上去，
奎哥打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阿欢寸步不离的跟着。
房间的装饰很豪华。
有书架，有书桌，有沙发，有茶具，还有冰箱和电视。
墙上还挂有一幅书法，上面写着“荡妇”
我看了好几眼，从形状来看，可以确定是荡妇。
我不禁在心里撕了一口气，这么大的老板也变态。
奎哥坐在沙发主位，阿欢开始泡茶。
“坐”
我应声坐在奎哥对面。
“你是阿皮？上次过来帮老田送水的那个？”
他一边用抹布抹着面前的茶几，一边问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贵人多忘事，大哥们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是的，奎哥，我叫阿皮。”
我的眼睛时不时往那幅字画瞟着，怎么会有人喜欢荡妇。
“别拘束，我和老田认识十几年了。送水怎么样，累不累？”
他说的这里那里，我听的云里雾里。
老田就是叫我帮几天忙，搞得这么肉肉的干嘛。
“不累，体力活，习惯了。”
他毕竟是大哥级别，在他面前不拘束是假的。
他掏出华子，给我丢了一只。
我准备上前给他点烟。
砰的一声，阿欢已经弯腰点上了。
是个铁打火机。
唉，人到了一定级别，点烟都得排队。
“老田给你一个月开多少？”
他这话问得我莫名其妙。
他和老田认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我是他的送水工。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好像很在意这个答案。
“挺多的，比我那几个在工厂的兄弟多？”
我不知道1000在他眼里算不算钱。
反正对于我来说，确实挺多的。
这时阿欢泡好茶，给我和奎哥一人递了一杯。
奎哥抿了一小口后说道：“要不要过来跟我做事？老田给你开多少，我肯定给的比他高。”
我迟疑一下，把伸向茶杯的手缩了回来。
抬头看向奎哥，奎哥一副从容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一丝线索。
此时的我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