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存的题目当然难不倒肖沐晨，对方是个副厅级干部，他前世的级别比这个还要高，如果不是重生了，说不定有机会能更上一个台阶。
“洛安市第一水泥厂的破产兼并，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必然现象，企业领导的思维转变不够快，没有竞争意识，跟不上改革开放的步伐，忽视了市场经济的残酷性。”
“思路决定出路，严重依赖计划经济的调拨方式，等着钱送上门，不知道开拓市场增加销售渠道，提高服务意识，进行技术革新增强核心竞争力，再好的产品也会被市场淘汰，这也是很多国有企业破产的主要原因。”
“以点带面，我说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请主任不要见怪，洛安市的招商引资工作，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我指的是思维导向，给投资商创造的环境，就是减免税收、简化办事流程，这是普遍的策略，不算是亮点。”
“真正引来投资商的不止是这些优惠条件，更多是软环境建设，比如服务意识、技术培训、为企业穿针引线等等，所有的地市在政策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出入，想要拿到投资，就要从细节下功夫。”
“国有企业并非只有破产这条路可以走，对那些没有市场竞争力的企业，为了甩掉财政包袱轻装上阵，这么做有必要，以水泥厂为例子，这样的企业是可以挽救的，国家的发展日新月异，水泥这种建材的需求量非常大......”
肖沐晨也没有敞开说，但说起来也忘了时间，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结果把外面等着的联合调查组成员，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一个简单的谈话进行了这么长时间？
“调查组这是做什么？他一个调查员有什么好问的，都快两个小时了，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双规了。”崔青林低声说道。
“我怎么知道，肖沐晨知道的情况也不多，我也被搞糊涂了。”孙跃华说道。
旁边的杨惠真和邱延武也面面相觑，干坐着等了两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调查组有这么多的问题询问肖沐晨吗？
“是不是他知道吴雪宁的事情？”邱延武低声说道。
“你问问我问谁？你不是说他没有和吴雪宁联系过吗？”杨惠真说道。
门开了，肖沐晨走了出来。
联合调查组的十几个人急忙走到身边围住他，都想知道刚才的谈话，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沐晨，你怎么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孙跃华作为科长，以关切的语气问道。
“别提了，水泥厂的事情倒是只问了不到十分钟，可胡主任听说我是学经济的，又在国资委上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起意，问了我很多国企改革和招商引资中的问题。”
“不瞒大家说，这样的题目问我一个科员，有点招架不住了，大学毕业做论文答辩都没有这么累！杨惠真，换你进去了！”肖沐晨一脸别扭的说道。
崔青林“......”
孙跃华“......”
邱延武“......”
杨惠真“......”
听到肖沐晨的话，原来联合调查组的这些人，顿时就傻眼了。
你们是省纪检委的调查组啊，不是省委组织部下来考察干部，也不是省政府召开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
这胡主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调查组和大家谈话的速度就快了，一般的组员就是十几分钟，正副组长也不过半个小时，全加起来也没有比肖沐晨自己快多少。
等到谈话完成，屋子里安静下来。
“根据杨惠真和邱延武的讲述，肖沐晨所说的情况完全正确，而且这个吴雪宁愿意和联合调查组合作，提供水泥厂的证据，主要是肖沐晨说服她的，这样的人真该到纪检委，有热情有毅力还擅长做说服工作。”傅海生说道。
“肖沐晨对经济发展和招商引资工作，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个有想法的人，主任刚才问他的题目，即便是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市级领导，也未必能说得这么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关键是有真知灼见。主任您主动询问肖沐晨，以前知道他？”安文峰说道。
“那倒没有，我看过他的简介，是淮江大学经济系的，这样的学历在国资委产权科做科员不太对路，所以就问了问他，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对大环境看得很透彻，对招商引资工作的根本有着清晰的认识。”
“等下开个会，我们把联合调查组提供的情况仔细梳理一下，这个吴雪宁的话我认为不会作假，是解开水泥厂国有资产流失案的关键，安文峰，你和两个同志负责把她找出来。”
“邱延武到她家里去过，他是警察，发现家里有被搜掠的痕迹，这也说明，肖沐晨把情况报告给联合调查组的领导，消息很可能被泄露了，对这个崔青林和孙跃华我们要格外注意。”胡浩存说道。
连续一周时间，调查组仔细走访水泥厂的职工，认真梳理情况，还真发现了一些别的问题，把水泥厂的厂长给双规了，只是没有原始账本作为依据，销售经营过程中的很多事情都查不出来。
肖沐晨知道，他该行动了。
洛安市西城宾馆。
“我们一直都找不到吴雪宁的踪迹，如果她对肖沐晨等三个调查员说的情况属实，手里的账本就是解开水泥厂国有资产流失的关键。”安文峰说道。
“一个人故意藏起来，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她，在不在洛安市还不一定，她同意和联合调查组合作，紧接着就离开家，这个女孩的警惕性非常高，她不会轻易被人找到的。”傅海生说道。
“洛安市市委已经向省纪委反应，说调查组的工作，引起水泥厂职工的情绪不稳定，也引来了投资商的不满，虽然不能反对省纪委的处理方式，但也是给我们施加压力。”胡浩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