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壳。
她刚想到布壳这东西,李霜霜经常做鞋,时不时会淘点破烂衣裳或者便宜的布来做布壳。
用面粉熬成浆糊,在平整的木板上刷一层浆糊,在浆糊上铺上一层洗干净的布,把布刮平整,再刷浆糊再铺布,反复三到五次,等干了之后撕下来就会得到一张又厚又硬的布壳。
一会回去她问问姑母会不会做,要是能做的话,不就可以用布壳做一顶?硬壳应该更有型吧。
“给,好了,你试试。”
李蓉接过定好两边的帽子搭在头上,左右转动了两下,不大不小正合适。
“阿泰回来了?”
“哎。”
听见声音,李蓉转头看了一眼,门口钱泰拉着锯成段的竹子回来了。
灵水村地界上有一大片竹林,属于灵水村的公共资源,谁家要用竹都可以去砍,村里都遵循不能烧林不能浪费的规定。
把车上一根根竹子抬下来放到阴凉处,一会就破开处理了。
搬完竹子、挪好车,钱泰拿着砍刀从后院出来。
“你来了?帽子还行吗?”
“行啊,大爷手艺不错。”
钱泰没说话,帽子是他编的,算了,大爷就大爷吧,还占便宜了。
钱老爷子也纳闷呢,人家是来找他编帽子的,孙子非要抢着编,生怕自己编错还要坐在他身边让他看着编才行。
孙子不会喜欢人家李蓉吧?李蓉可不见得会看上他,书都没读过几年,人家兄长可是举人老爷,虽然没了,那也是读书人家。
王家现在也起来了,不说亲戚家,李蓉自己就把日子过好了。
哎,要是再上两辈,他家好歹还有些家底,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喽。
钱泰要是知道自己爷爷在想什么,都想找条缝钻进去,他哪敢有那心思?他哪还有脸喜欢人家?
他坑过李蓉,就单这一件事,李蓉就看不上他,他现在只万幸她好好的,不然,他估计,他和钱良都是差不多的下场。
再说,李蓉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她看所有人都一个样,眼神永远坦荡,要找出一丝娇羞?他没见过。
“上次县令说你给公田种土豆是什么意思?”
李蓉:“......这...很难理解吗?就是土豆要拿到公田继续种的意思。”
服了,这人人高马大的就非得站着跟她说话吗?站着是没错,可她坐着呢,要一直仰头。
“你坐。”
钱泰拉过一个凳子坐下继续说。
“那就是说,这茬土豆你不能卖了?” 他还计划买点土豆,第二次多种些来着。
“卖不了了,你要买?”
钱泰点了点头:“你卖的话当然买一些了,第二茬能多收些,然后明年春又能多种些。”
钱泰这种脑子才是正常脑子吧?而不是没有地就不想办法种的那种懒人。
“今年估计卖不了,我留够要种的,剩下的全都要送到公田去,第二茬的公田要不要,县令没说,要是公田不要,到时候就可以卖了。”
钱泰:“哦,那今年挖土豆是你找人挖还是官府找人来挖?”
“不知道。”
怎么挖?他们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种?官府会管。
钱泰:“那你上次土豆苗被偷的事情,官府有说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估计没查出来吧,谁知道去哪里了?不管是我们村的人还是其他村的人,这些小东西不太好查吧。”
钱泰:“上次我娘说你种了芝麻,这几天正好可以间苗了,你要人帮忙吗?”
李蓉:......
钱泰什么时候变成碎嘴子了?以前也不这样啊?
陈如怎么还不给他说媳妇?十八九了吧?村里有些人都成亲了!
“我弄完了,不用人帮。”
她早干完了,间苗、拔草一道做了,间苗拔出来的芝麻苗带回家,掐嫩尖儿洗干净,焯水,凉拌或者炒吃都可以,除了有点微苦还黏糊糊的,还算是个菜。
“哦,我破竹子去了。”
帽子好了,李蓉也不多待,付了钱也走,正好她回家问问布壳的事情。
“姑姑,真的可以做吗?”
李霜霜说能做,剪出来缝上不就可以了?有什么难的?就是得先有帽样,跟做鞋一样得有鞋样。
帽样?太简单了。
拿着帽子就能比着画一个出来,帽高用一根绳子量一下周长和高度,帽顶量一个直径,帽檐内圈外圈的周长、宽度。
粗糙是粗糙了点,但好歹是弄出来了。
李蓉在纸上画好帽檐、帽高、帽顶,然后再分别裁下来。
“姑姑,大概这样吧。”
李霜霜愣住:......太快了吧。
“等我下次做布壳再一起做,你先把你不要的旧衣服翻出来。”
“好嘞,谢谢姑姑。”
李霜霜也想不通,阿蓉怎么想起来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帽子,家里帽子也够多的。
*
今日轮到陶瓒教学,早上习了两个新字,又温顾了前面几天学的字,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孩子可在学馆吃午饭也可由大人接回去,多数孩子都是在学馆吃,学馆做饭的婶子手艺尚可。
昨天答应孩子给他们看珍珠,珍珠他没有,娘倒是有几颗,昨晚他已经借来了。
“哇~这就是珍珠吗?真漂亮。”
一群孩子围在陶瓒身边,看着桌子上的那一粒白。
珍珠并不是名贵珍珠,是他游学路上偶得带回来的,回到家不知是掉了还是怎的,一盒珍珠就剩几粒。
陶瓒:“是啊,这就是珍珠,宝珠和珍珠一样,都很漂亮也很珍贵。好了,今天我们要学谁的名字呢?”
“筱竹!”
“哈哈哈,小猪。”
“闭嘴,不许说妹妹。”
“小小不是。”
......
学堂十几个孩子七嘴八舌闹起来,下午学名字是在园子里学的,陶瓒坐在石凳上等着他们自己安静下来,自己再跟他们讲道理。
“不对!我不是小猪!我叫李筱竹!”
小丫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声说了一句,把吵闹的声音叫停。
陶瓒见她眼里没有昨天的委屈,只有对自己名字坚定的维护。
陶瓒咳了一声把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为何要给筱竹取这诨号?”
“先生,筱竹和小猪读起来一样呀?”
“先生,小猪很可爱的,我外祖家就有,小小的,还要吃奶呢。”
气鼓鼓的小孩又大声说了一句:“我不吃奶!”
三五岁的孩子给其他孩子取诨号,可能不是出自恶意,也可能是孩子太小,缺乏认知和同理心,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陶瓒秒严肃:“可是现在筱竹并不喜欢大家这么叫她,并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尔等该怎么做呢?”
一时间孩子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一开始叫也不是真的想叫小猪的,有人叫了觉得新奇就跟着叫而已。
“筱竹,对不起,以后我们不叫你小猪了。”
叫过筱竹‘小猪’的孩子纷纷给小孩道歉,小孩也很大方,听见别人说不叫立马就不生气了。
小小在石桌外围,站得笔直,挺着吃饱的小肚子背着手告诉自己的小同窗,“我叫李筱竹,也可以叫我小小。”
“好的~小小~”
孺子可教。
陶瓒:“这就对了,你们现在是小同窗,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为了好玩给同窗取诨号,此举不对,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话一落,孩子纷纷应答。
“先生,学生知道了。”
“先生,以后不叫了。”
“那我们接下来就来学学筱竹二字。”
......
当天下学回家,学堂故事被几个小孩叙述得颠三倒四的,每次讲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
李蓉愣是被迫听了n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