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里,林梅因为这些天休假,所以一直就住在友谊部队的招待所。
自从那天张念山当着外人的面,称她是自己的前女友之后,林梅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团燃烧的火苗,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觉。她暗恋张念山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在海城部队第一次见到那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军官起,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可张念山向来不近女色,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一门心思扑在训练和任务上,对谁都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林梅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靠近他,却没想到天上掉下来这样大的“馅饼”。张念山主动承认她是前女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其实是有她的?是不是只要再努努力,她就能从“前女友”变成真正的“现女友”?一想到这里,林梅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步子。
这日上午,阳光透过招待所的窗户,温柔地洒在地板上。林梅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浅粉色的口红轻轻涂抹在唇上,让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眼角眉梢都透着藏不住的喜悦。她一边对着镜子描眉,一边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旋律轻快,和她此刻的心情完美契合。
“张念山的女朋友……”林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呢喃,指尖轻轻抚摸着脸颊,眼神里满是憧憬。现在她可是张念山亲口承认的人。
她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一会儿扯扯衣角,一会儿理理头发,怎么看都觉得满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开开心心地下了部队招待所的楼,朝着张念山所在的部队方向走去。
因为哥哥林华是这支部队的营长,林梅经常来友谊部队看他,所以对这里的环境格外熟悉。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着军装的战士,他们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梅却毫不在意,反而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她心里暗暗想着,再过不久,这些人就会知道她是张师长的女朋友,到时候,他们看她的眼神肯定会不一样。
很快,林梅就来到了张念山的办公楼前。这栋楼不算太高大,但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楼前的操场上,偶尔能看到训练归来的战士,步伐整齐,口号响亮。林梅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走来——正是她的哥哥林华。
“哥,你怎么在这儿?”林梅笑着迎了上去,语气里满是雀跃。
林华冲妹妹笑了笑,眼神却带着一丝复杂,他快步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拉着林梅往另一个方向走。“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林梅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心里有些疑惑:“哥,怎么了?我正要去找张师长呢。”
“找他干什么?”林华停下脚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梅子,有些事情哥一定要提醒你,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
林梅见哥哥神色凝重,心里的喜悦淡了几分,不解地看着他:“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张师长让你扮演他的前女友,只是扮演,你能听懂哥的意思吗?”林华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让自己陷进去,否则的话,你将会是第二个张雨晴。”
“张雨晴?”林梅的眉头皱了一下,反而骄傲的笑了。
“你不知道,以前的时候,张师长和他的未婚妻张雨晴好得如胶似漆,”林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张雨晴喊张师长,从来都不喊职务,要么叫名字,要么就娇滴滴地喊他‘山哥’,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突然就分道扬镳了,张雨晴现在……唉,别提了。”
林梅听了哥哥的话,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胳膊:“林营长,你就放心吧,你妹妹我心里有数。”说着,她还伸出拳头,轻轻朝哥哥的胸脯处捶了一拳,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林华刚想再张口劝什么,却被林梅再次打断:“哥,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心里有谱,不用你瞎操心。我知道张师长和他未婚妻以前的关系好,我这不是在帮张师长吗?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让我帮忙的。”
“你……”林华看着妹妹一脸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无奈。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张念山对张雨晴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在意,怎么可能是说断就断的?林梅现在这样,无疑是在往火坑里跳。
“哥,我先去找张师长了,回头再跟你聊。”林梅说完,挣脱开哥哥的手,转身就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留下林华一个人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担忧。
而此刻,军长办公室里,罗荣山正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刚听完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手里的搪瓷缸子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
“去,把张念山那个臭小子给我叫过来!”罗荣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语气不容置疑。
手下人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退了出去。不到十分钟,张念山就出现在了罗荣山的办公室门口。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推开门,张念山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声音洪亮:“罗军长好!”
罗荣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原本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试探:“还叫我军长?是不是该改口,和雨晴一样叫我干爹了?”
张念山先是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疑惑。罗军长这是在卖什么药?他可是清楚地记得,罗军长向来最讨厌的就是攀关系、论亲戚,以至于当初罗军长认了张雨晴做干闺女之后,张念山也一直规规矩矩地喊他“罗首长”或是“罗军长”,从来不敢有半分逾矩。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改口,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张念山不吭声,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罗荣山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他猛地将手里的搪瓷缸子恶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面都微微发颤。搪瓷缸子上“为人民服务”几个鲜红的大字,瞬间被激出来的水花溅湿,水珠顺着缸壁滑落,滴在桌面上,像是给这几个字重新洗了个澡。
张念山吓得打了个冷战,身体下意识地挺直了。他知道罗军长脾气不好,发起火来谁都敢骂,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罗军长如此暴怒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隐约猜到可能是因为他和张雨晴分手的事情。
“你小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公开挑衅我的干闺女!”罗荣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直直地盯着张念山,“你要知道,自从我认雨晴做干闺女那天起,我就已经把她当成了我的宝贝女儿!如今,你说跟她分手就分手,而且还在外面找了别的女孩,你是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军装,还是对得起我闺女?”
罗荣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你小子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绝不饶你!他们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张念山一直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军装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到罗军长这里,而且看罗军长的架势,显然是已经调查过了。他能感受到罗军长身上散发出的怒火,那股怒火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罗荣山粗重的呼吸声。张念山低着头站了好一会儿,心里反复挣扎着,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军长,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林梅,我们两个是在海城部队认识的。你也知道,林梅的父亲林海洋,在海城部队是师长,和海城部队的罗权首长关系特别好。在海城部队的那些日子,罗首长拿我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后来,我和林梅,就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罗荣山再次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一派胡言!”罗荣山怒不可遏,指着张念山的鼻子骂道,“海城部队的那几个领导,你认为我一个都不认识吗?你所谓的林海洋、罗权,还有陆首长,我们三个是从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战友!你小子,敢在这里糊弄老子,信不信一个电话我就能拆穿你?”
罗荣山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谁不知道你小子在部队里不近女色,是个雷厉风行的兵王?你以为我在找你之前,不会调查清楚吗?”
张念山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红着脸,低着头,任由罗首长训斥,心里五味杂陈,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他知道,自己编造的谎言在罗军长面前不堪一击,可他实在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等待着罗首长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