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燃盯着他那副瞬间僵硬的背影,嘴角恶劣的弧度加深了几分。
他当然不记得六年前那句随口调侃,但厄缪斯这反应……有意思。
看来这“过去”,比他想得还要有趣。
“哦?”
谢逸燃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洋洋,却又像带着钩子。
“军校还教这个?看来帝国对‘侍奉雄主’的要求……挺高?”
他刻意模仿着记忆中可能存在的、属于“过去”的轻佻语气,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在厄缪斯绷紧的脊背上。
厄缪斯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闭上眼,锅铲在锅中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侍奉……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曾经被他视作屈辱的词汇,如今却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彼此关联的稻草。
“……是。”
厄缪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干涩得厉害。
他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试图维持平静,但眼底未散的红痕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
“雄虫……理应得到最好的照顾。”
他不敢看谢逸燃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随意搭在床沿的手上,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描摹过他的轮廓,也曾沾满鲜血将他从地狱拉起。
如今,却也用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腰。
厄缪斯将烹煮好的食物盛入碗中,那是一只与这质地温润的精致瓷碗,里面的肉块炖得酥烂,汤汁浓郁,香气扑鼻。
他端着碗,走到床边,再次单膝跪下,将碗递到谢逸燃面前。
“小心烫。”
他低声说,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沙哑。
谢逸燃瞥了一眼那卖相相当不错的食物,又扫过厄缪斯依旧微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线,恶劣的心思再次翻涌。
他没有接,反而向后靠了靠,眉头嫌弃地皱起,目光环视这间破旧的囚室。
“就让我在这种地方吃饭?”
他嗤笑一声。
“厄缪斯上将,你这待客之道,未免太寒酸了,还是说……你习惯在这种‘狗窝’里伺候你的雄主?”
“雄主”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刺人的嘲讽。
厄缪斯端着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深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痛楚,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溢出,只是眼睫低垂,避开了谢逸燃审视的目光。
“这里……只是临时休息。”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忍耐。
“你先吃点东西,吃完……我就带你出去,回主卧区,那里什么都有。”
谢逸燃哼笑一声,总算纡尊降贵般地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厄缪斯的手背,感受到那瞬间的紧绷。
他舀起一勺汤汁,吹了吹,送入口中。
味道……出乎意料地合他胃口。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恰到好处的香料,温暖地抚慰着他空虚的胃和疲惫的身体。
这熟悉的口感甚至勾起了脑海深处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曾经也有这样温暖的食物,在某个冰冷或危险的环境里,由眼前这只雌虫递到他面前。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想要撕破对方伪装的冲动。
他又吃了几口,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品尝,又像是在凌迟厄缪斯的神经。
然后,他抬起眼,墨绿色的瞳孔里没有半分满足,只有冷冷的探究和戏谑。
“味道还行。”
他评价得勉为其难,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来你这‘侍奉’的功课,确实没落下,以前……在格雷斯,你也经常这么‘伺候’我?”
他刻意将“伺候”两个字说得暧昧又轻佻,目光紧紧锁住厄缪斯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厄缪斯的呼吸骤然一窒,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那些在格雷斯初期充满屈辱与对抗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与后来卡塔尼亚生死相依的温情,以及这六年刻骨铭心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他看到谢逸燃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看到对方眼中纯粹到近乎残忍的陌生与玩味。
这不是他的谢逸燃……
至少,不是那个会抱着他、用笨拙的话语安抚他、会因为他受伤而暴怒、会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的”的谢逸燃。
厄缪斯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刺痛感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他看着谢逸燃那张写满玩味,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淬毒的话语。
“只是‘伺候’吃饭?”
谢逸燃慢悠悠地放下碗,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厄缪斯,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劣的光。
“在那种地方,孤雄寡雌的……就没点别的‘服务’?嗯?”
他伸出手,指尖轻佻地划过厄缪斯军装制服紧扣的领口,感受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肌肉和骤然急促的呼吸。
“比如……这样?”
谢逸燃的指尖停在厄缪斯滚动的喉结上,轻轻一点。
“还是……这样?”
他的手向下,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按在厄缪斯紧实的腰腹。
厄缪斯猛地闭上眼睛,浓密的银色睫毛剧烈颤抖,他胸膛剧烈起伏,苦苦忍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谢逸燃……”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别……别这样刺激我……”
他几乎是在哀求,深蓝色的眼眸睁开,里面是摇摇欲坠的理智和深不见底的痛苦。
谢逸燃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令人心寒的愉悦。
“刺激?”
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厄缪斯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苍白的脸上。
“这就受不了了?上将大人,你的‘深情’,看来也没多坚固嘛。”
他的手指变本加厉,顺着厄缪斯的脊柱缓缓下滑,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犯意味。
“还是说,你其实很喜欢这样?喜欢被我……这样对待?”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厄缪斯脑中那根紧绷了六年的弦,在这一刻,铮然断裂!
所有的理智、克制、小心翼翼,都在谢逸燃这近乎残忍的玩弄下灰飞烟灭。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决绝的颤音,深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痛苦和哀求,而是失控的、浓稠如墨的占有欲和疯狂。
下一秒,谢逸燃只觉得天旋地转!
厄缪斯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猛地将他按倒在坚硬的铁架床上。
那只瓷碗被这股大力撞的脱手,翻飞出去砸在地上,汤汁四溅,四分五裂。
谢逸燃的后背撞上不算柔软的床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呃!”
他也随之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厄缪斯已经整个身体压制上来,双腿死死箍住他的双膝。
厄缪斯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狠狠掐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对上那双彻底崩碎般的蓝眸。
“对!”
厄缪斯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偏执。
“我就是喜欢!”
他俯视着身下的雄虫,银发凌乱地垂落笼罩,眼神疯狂而炽热,仿佛要将谢逸燃生吞活剥。
“我喜欢这样!喜欢把你锁在身边!喜欢你这副只能看着我的样子!”
他的指尖用力,颤抖着在谢逸燃下颌留下红痕。
“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疯子!一个没了你就活不下去的疯子!”
我没有你不行,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那些曾经的羞怯与体面,早已经在谢逸燃给他的死亡打击下全部被击的粉碎。
他终于不再掖藏,终于敢彻彻底底的展露那些早就在心里滋生的,病态的占有。
厄缪斯低下头,额头抵着谢逸燃的额头,呼吸灼热交缠,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决绝。
“所以,别再试图挑衅我,谢逸燃。”
“别再想着离开,或者……忘记我。”
“否则,我不介意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你是谁,而我,又是你的谁。”
他死死盯着谢逸燃微微睁大的墨绿色瞳孔,在那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扭曲而疯狂的倒影。
谢逸燃看着他,看着这只彻底撕下温和伪装,露出内里偏执獠牙的雌虫,非但没有害怕,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个更大、更恶劣、甚至带着一丝满意和兴奋的弧度。
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