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星城公安局的审讯室依旧亮着灯。林辰坐在单向玻璃后，看着里面被铐在椅子上的陈刚 —— 他比卷宗照片里憔悴了不少，胡茬泛青，左脸颊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眼神却依旧锐利，透着几分警惕与疲惫。
“带他进来吧。” 林辰转身对周志国说，指尖还残留着青铜盒子的冰凉触感。苏玲的纸条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 这个 “他” 若真是陈刚，那这场围绕 “钥匙” 的博弈，远比想象中复杂。
陈刚被警员带进来时，脚步沉稳，没有丝毫慌乱。看到林辰，他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苏玲的事。她死了，我很抱歉，但人不是我杀的，而且她手里的‘钥匙’是假的，真正的钥匙在我这儿。”
他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泛着冷光 —— 戒指比王强、张浩的都要大，符号雕刻得更精致，戒面能隐约看到一道细微的裂痕。“这枚戒指，才是打开仓库的真正钥匙。” 陈刚语气平静，“苏玲手里的符号项链，是我让她做的幌子，目的是引开‘启灵社’其他残余成员的注意力，毕竟当年丢的青铜器，不止张浩想要。”
林辰没有接话，而是将苏玲设计的符号项链图纸推到他面前：“既然是幌子，为什么要让她用黄金和铜合金制作？而且她的笔记本里写着‘钥匙是符号’，临死前还攥着青铜符号，这不像单纯的‘幌子’该有的待遇。”
陈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戒指：“黄金材质显眼，容易吸引注意；至于她攥着符号…… 可能是临死前太慌乱，随手抓的。”
“慌乱？” 林辰追问，“苏玲遇害前三天，收到了‘启明贸易’二十万转账，汇款人是张浩的手下。如果她只是拿着‘假钥匙’，张浩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收买她？还有，你说你不知道她遇害，可她每个月给你打钱的匿名账户，在她死后第二天，就有一笔十五万的支出，收款方是邻市一家私人诊所 —— 你当天正好在那家诊所看病，对吧？”
陈刚的脸色终于变了，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承认，我知道张浩在找她，但我没想到他会杀人。那十五万是医药费，我有严重的胃病，和苏玲的死没关系。”
林辰盯着他的微表情 —— 说话时避开眼神接触，手指蜷缩成拳，这些都是典型的隐瞒信号。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角度：“五年前‘启灵社’被捣毁时，你负责的战国青铜器藏在哪里？为什么过了五年才想找回？”
提到青铜器，陈刚的眼神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狠厉：“藏在城郊的废弃矿洞，当年风声太紧，不敢动。现在‘启灵社’的老巢没了，头目在境外被捕，剩下的人各怀鬼胎，只有拿到青铜器，我才能在这些人里站稳脚跟。”
“站稳脚跟？” 林辰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和张浩、‘老鹰’不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 陈刚嗤笑一声，“当年‘启灵社’内部就分两派，我跟着的是负责运输的‘暗线’，张浩跟着的是管财务的‘明线’，两派早就有矛盾。‘老鹰’是头目的心腹，现在想把青铜器拿到境外卖掉，独吞利润，我们三方早就互相提防，谁也不信谁。”
这番话与林辰之前的侧写吻合 ——“启灵社” 残余势力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因利益分裂成多个小团体，苏玲的死，很可能是团体间火并的结果。但他总觉得陈刚还在隐瞒什么，尤其是关于苏玲的部分 —— 一个哥哥，会让亲妹妹拿着 “假钥匙” 暴露在危险中，甚至明知有人要对她下手，却不提前提醒？
“你说项链是幌子，那苏玲知道真相吗？” 林辰追问，“她日记里写着‘不能让他们拿到钥匙’，这个‘他们’，包括你吗？”
陈刚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她…… 不知道真相。我没告诉她钥匙是假的，怕她嘴不严。我以为只要让王强盯着她，就能保证安全，没想到……”
话没说完，他突然抬头，眼神变得急切：“后天晚上八点，张浩和‘老鹰’的人会在城西废弃工厂交易，他们肯定以为能拿到真钥匙。你们可以去布控，把他们一网打尽，但青铜器不能交给‘老鹰’，那是国家的东西，我可以带你们去矿洞，把文物追回来。”
林辰和周志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陈刚的提议太过 “配合”，像是在刻意引导警方去工厂，反而透着不对劲。
“你为什么这么积极？” 周志国问道，“按道理，你也是文物走私的参与者，没理由帮我们抓自己人。”
“我只想赎罪。” 陈刚低下头，声音带着悔意，“当年我鬼迷心窍，跟着‘启灵社’干坏事，害了我妹妹，现在只想把文物还回去，弥补一点过错。”
审讯结束后，林辰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在撒谎。”
“哪里不对劲？” 周志国递来一杯热水。
“他提到苏玲时，虽然表现得愧疚，但眼神里没有真正的悲伤，反而带着算计。” 林辰回忆着审讯细节，“而且他主动提工厂交易，却绝口不提矿洞的具体位置，像是在拖延时间。还有那个戒指，他说是真钥匙，却一直戴在手上，从不让我们检查 ——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林辰带着苏玲的符号项链图纸，再次来到 “玲珑工坊”。工坊老板看到图纸，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了！苏玲做这个项链时，特意让我在吊坠里面留了个小空腔，说要放‘重要东西’，还让我用金粉把缝隙盖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空腔？” 林辰心中一动，立刻让技术科的人带着设备赶来。在 x 光机下，符号项链吊坠的内部结构清晰可见 —— 确实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空腔，里面卡着一枚微型芯片，芯片上刻着一串数字：“0”。
“这串数字是什么？” 周志国看着屏幕，“不像密码，也不像地址。”
林辰却觉得眼熟，翻出苏玲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行被划掉的字迹：“7 月 5 日，矿洞标记 12 号”。“是矿洞的坐标和编号！” 他立刻反应过来，“苏玲早就知道钥匙的秘密，芯片里藏着真正的位置信息，她故意把‘钥匙是符号’写在笔记本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个空腔！”
这时，负责监视张浩的警员传来消息：“张浩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藏宝阁’后院，把青铜器转移了，还和一个陌生男人见了面，两人聊了很久，看起来像是在商量什么。”
“陌生男人？” 林辰追问，“有没有看清长相，或者听到谈话内容？”
“距离太远，没看清长相，但听到‘陈刚’‘假钥匙’‘矿洞’几个词。” 警员回答。
林辰心中一凛：“张浩也知道矿洞？而且他和陈刚之间，可能还有私下交易！陈刚说工厂交易是为了抓‘老鹰’，说不定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张浩，自己独吞青铜器。”
为了验证猜想，林辰决定再次提审张浩。当他把芯片和矿洞编号放在张浩面前时，张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这…… 这芯片怎么会在你们手里？苏玲说过，芯片藏在只有她能找到的地方！”
“看来你早就知道芯片的存在。” 林辰语气严肃，“你和陈刚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苏玲？”
张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椅子上：“我和陈刚是合作关系！五年前我们就约定，找到机会一起把青铜器运到境外，平分利润。苏玲是他安插在星城的眼线，也是我们的‘诱饵’—— 让她拿着假钥匙吸引其他势力，我们则暗中找矿洞的位置。”
“那为什么要杀她？” 周志国追问。
“因为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还偷偷复制了芯片！” 张浩声音沙哑，“她找到我，说要把青铜器交给警方，让我们自首。我没办法，只能杀了她，可翻遍了她的出租屋和尸体，都没找到芯片，没想到她藏在了项链里……”
林辰盯着张浩，发现他说 “复制芯片” 时，眼神很坚定，不像是撒谎。这就意味着，苏玲不仅知道 “钥匙” 的真相，还在暗中布局，试图将 “启灵社” 的罪行公之于众。而陈刚所谓的 “赎罪”，不过是掩盖他和张浩合谋的幌子。
“陈刚知道你杀了苏玲吗？” 林辰问道。
“知道，他还帮我处理了现场的部分痕迹。” 张浩苦笑，“我们约定，后天工厂交易时，让‘老鹰’的人以为能拿到真钥匙，然后趁机把他们引到矿洞，一网打尽，再把苏玲的死推到‘老鹰’身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了芯片。”
案情逐渐清晰，却又透着新的迷雾：苏玲为什么要复制芯片？她既然想把青铜器交给警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警方，反而要冒险和张浩对峙？还有陈刚提到的 “真正钥匙”—— 那枚青铜戒指，到底有什么用？
下午三点，林辰和周志国根据芯片上的编号，找到了城郊的废弃矿洞。矿洞入口被杂草和碎石掩盖，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与苏玲掌心的一致。林辰拿出陈刚的青铜戒指，尝试着将戒面对准符号 —— 戒面的裂痕与符号的卷纹完美契合，“咔哒” 一声，矿洞内侧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埋伏。” 周志国示意警员们做好警戒，自己则和林辰拿着手电筒走进洞里。洞道狭窄，布满了蛛网和碎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敞的空间 —— 地上散落着几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五年前失窃的战国青铜器，件件完好无损，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尘。
“找到了！” 周志国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文物部门。
林辰却皱起眉头，目光扫过四周 —— 空间的角落里，有一堆新鲜的烟头，还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显然最近有人来过。更奇怪的是，青铜器的木箱上，有一个新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形状与苏玲笔记本里画的树洞符号一模一样。
“不对劲，” 林辰拉住准备往前走的周志国，“这些烟头和划痕，说明除了我们，还有人知道这个矿洞，而且很可能是苏玲。她既然复制了芯片，肯定来过这里，说不定还留下了其他线索。”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木箱周围的地面，在碎石堆里发现了一张揉皱的纸条 —— 上面是苏玲的字迹，写着：“戒指是陷阱，他们要炸矿洞，嫁祸警方”。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小的 “老鹰” 符号。
“炸矿洞？” 周志国脸色一变，“陈刚和张浩想把青铜器和‘老鹰’的人一起埋在矿洞里，再嫁祸给我们，让警方背黑锅！”
林辰立刻拿出手机，联系负责监视陈刚和张浩的警员：“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尤其是有没有购买炸药或引爆装置的记录！另外，立刻调派防爆组和消防组到矿洞，做好应急准备！”
挂了电话，林辰看着手中的纸条，心中充满了对苏玲的敬佩 ——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在发现陈刚和张浩的阴谋后，没有慌乱，而是用自己的方式留下线索，试图阻止这场阴谋。她攥着青铜符号死去，或许不只是因为恐惧，更是想让警方注意到 “钥匙” 的秘密。
“我们得赶在后天交易前，打乱他们的计划。” 林辰站起身，眼神坚定，“陈刚和张浩以为能利用我们除掉‘老鹰’，再嫁祸给警方，我们就顺水推舟，让他们自投罗网。”
周志国点点头，拿出对讲机：“通知所有警员，明天一早召开部署会议，制定抓捕计划。另外，派人 24 小时盯着矿洞和工厂，绝不能让他们炸洞毁证！”
离开矿洞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矿洞入口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辰回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仿佛能看到苏玲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他握紧手中的纸条，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陈刚、张浩和 “老鹰” 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辜负苏玲的付出。
晚上八点，林辰回到办公室，将所有线索整理成思维导图：陈刚与张浩合谋，利用苏玲作诱饵，吸引 “老鹰” 注意；苏玲发现阴谋后复制芯片，试图揭露罪行，却被张浩杀害；陈刚和张浩计划后天工厂交易时，将 “老鹰” 引到矿洞，炸洞灭口并嫁祸警方。而那枚青铜戒指，或许真的是 “钥匙”，但更是打开陷阱的 “开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林警官，我们在陈刚的青铜戒指里发现了微型定位器和炸药引信的接收器！他所谓的‘真正钥匙’，其实是用来远程引爆矿洞炸药的装置！”
林辰猛地站起身，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 陈刚从一开始就在撒谎，他的目标从来不是 “赎罪”，而是用青铜器和 “老鹰” 的命，彻底掩盖他和张浩的罪行，甚至想毁掉所有证据，让这起案件成为永远的谜。
“看来后天的矿洞，会是一场硬仗。” 林辰对周志国说，眼神中透着坚定，“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不仅要追回青铜器，还要将‘启灵社’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给苏玲一个交代。”
周志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钻进来了。”
夜色渐深，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林辰看着窗外的星空，想起苏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黑暗或许会暂时笼罩，但只要有光，就能找到方向。” 他知道，后天的矿洞，就是刺破这场黑暗的关键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