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尚未褪去,地宫深处已成虚妄。
谢扶光悬于那具十丈高的傀儡虚影中心,身体被无形之力撕扯着,灵魂如纸片般在狂风中翻卷。
可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她感知到了——体内的傀儡丝非但没有断裂,反而因萧无咎龙血与她逆契之力的交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性!
那些银白纹路早已不再是单纯的织魂印记,而是化作金色龙脉与漆黑怨丝交织缠绕的双生图腾,顺着血脉一路攀升,直抵心脉。
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重组,每一寸骨骼都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有千万根线在体内重新编织命格。
“原来……不是人操控傀儡。”她咬牙,嘴角溢出一抹血痕,眼中却燃起近乎癫狂的火焰,“是当人成了容器,才能真正执掌‘源线’!”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手,袖中阿蛮木偶无声滑出——这具曾陪她走过无数杀局、缝过百鬼凶魂的傀儡,此刻竟通体泛起幽光,眼眶中浮现出一丝不属于死物的灵性。
谢扶光没有半分犹豫,反手一刺!
木偶直贯傀儡虚影眉心,如同针尖扎入神只之颅。
刹那间,整个虚影剧烈震颤,胸腔内那团混沌核心猛地收缩,发出一声跨越千年的嘶吼。
“你竟敢——!”无数残魂尖啸,空间崩裂。
可谢扶光只是冷笑:“我不仅是执线者……更是织网之人。”
她双目赤红,以心为梭,以血为丝,强行将体内暴走的双股能量导入阿蛮木偶。
金黑交错的能量顺着傀儡关节蔓延而上,在虚影内部勾勒出一道逆向符阵——那是《缚神诀》最禁忌的一章:断契·归墟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你想斩线?”萧无咎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已不似凡人,“那就——用我们的血,重写契约。”
他忽然伸手,一把扯下谢扶光一缕长发。
那青丝飘荡空中,竟在他掌心迅速扭曲、凝实,化作一片片细小的龙鳞,紧接着,无数傀儡丝自他指尖迸射而出,与龙鳞交缠,瞬息编织成一条长达数丈的锁链!
链身流淌着金与黑的光泽,每一道环扣都刻着龙族古咒与织魂密文,赫然是以两人精魄为基、血脉为引所铸的龙鳞傀儡锁!
“你疯了?!”谢扶光瞳孔骤缩。
“不是疯。”他缓缓逼近,左眼龙瞳彻底化为熔金,右眼却浮现逆契银纹,“是清醒得太久了。”
下一瞬,他猛然挥链!
锁链如活蛇般缠住傀儡虚影双臂,狠狠向两侧拉开!
与此同时,谢扶光催动阿蛮木偶深扎其颅,双线并进,硬生生在虚影内部撕开一道裂缝!
轰——!
一股逆向漩涡骤然成型!
金色龙血与黑色怨念疯狂对冲,在虚影心脏处形成一个不断坍缩的能量黑洞。
那不是毁灭,而是重构——契约正在被逆转,规则正在改写。
可就在此时,地宫穹顶骤然炸裂!
碎石纷飞中,一道苍老而扭曲的身影缓缓降临。
通体由光影构成,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千年不灭的执念。
初代族长。
“哈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声音如锈铁刮骨,“你们以为切断契约就能终结轮回?天真!可笑!愚蠢至极!”
他伸出枯槁的手指,直指二人:“听好了,孩子……傀儡之母从来不是谁创造的神明——她是你们的影子!是每一次背叛、每一次献祭、每一次以爱为名的吞噬所凝聚的果报!”
谢扶光冷眼相对,忽然察觉不对——那残魂的气息……竟与二十年前抱着她逃出生天的长老,有七分相似!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抬手,傀儡丝如毒蛇出洞,瞬间穿透残魂胸口!
“嗤——”
一根泛黄的桃木简被抽出,上面赫然写着一行血字:
“吾愿降咒于族长,换小姐一线生机。织魂之罪,不在外敌,而在内腐。”
叛逃密信。
原来当年那一场灭门惨案,并非全由皇室一手主导——织魂族内部,早有人为求自保,向皇权献祭全族!
谢扶光盯着那行字,指尖微颤,眼中却没有悲痛,只有彻骨的寒意。
“所以……”她缓缓抬头,直视残魂,“你不是初代族长,你是那个叛徒的灵魂碎片,借他的名义苟延残喘至今。”
残魂脸色骤变,想要后退,却被傀儡丝牢牢钉在原地。
而此刻,体内双生图腾剧烈搏动,谢扶光与萧无咎同时感受到——那股逆向漩涡,正在失控边缘……
(未完待续)契约漩涡在最后一声轰鸣中骤然撕裂!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柱自虚影心脏处爆射而出,一金一黑,如天罚之矛直刺地心。
整座地宫剧烈震颤,岩层崩解,仿佛大地本身都在哀嚎。
谢扶光与萧无咎的身体被无形之力高高掀起,悬于能量交汇的中心点,他们的影子在强光中扭曲、拉长,竟缓缓融合成一个诡异的半人半傀儡形态——上身为她冷艳绝伦的面容,下身却延伸出龙鳞覆盖的傀儡关节;他的左臂化作缠满灵丝的金属骨爪,右眼却流淌着她逆契银纹的泪痕。
“要终结轮回……”谢扶光嘶吼,声音已不似人间所有,仿佛千百冤魂在她喉间齐唱,“必须让织魂血脉与龙族命格彻底融合!以我为梭,以你为线——重织因果!”
话音未落,她猛然俯身,双臂上的逆契纹路寸寸崩裂,化作滚烫的银流顺着经脉冲向掌心。
下一瞬,她将双手狠狠刺入萧无咎胸口——不是杀人,而是嫁接!
那动作如同最虔诚的献祭,又像最决绝的复仇。
银色符文顺着伤口蔓延进他体内,与沸腾的龙血激烈对撞,发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萧无咎仰头长啸,脊椎如蛇般弓起,全身骨骼发出金属重塑般的刺耳摩擦声。
他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那是龙族古咒正在被改写,每一寸血肉都被外来力量强行编织、重组!
而就在这时,朝阳的第一缕光,终于穿透了千年封闭的地宫裂缝。
光芒洒落之处,奇迹降临——散落在地的无数傀儡心脏残骸,在晨曦中悄然融化,升腾为漫天光雨。
金与黑交织,如星河倒卷,缓缓飘向二人交融的身影。
每一道光都带着低语,是那些曾被缝入傀儡的亡魂,终于得以解脱。
可谢扶光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寂。
她低头,瞳孔骤缩——右臂上的逆契纹路,正一点一点消失,像是被某种更高意志从命运线上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蜿蜒而生的黑色血管,表面浮凸着细小的龙鳞纹,与萧无咎胸前的印记如出一辙。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本能地甩出傀儡丝——
一道金芒破空而过,穿透她的掌心,只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
丝线断了。
不,不是断了。
是再也召不出来了。
她怔在原地,望着自己空荡的手心,仿佛第一次不认识这具身体。
而在她身后,萧无咎缓缓睁开双眼。
左瞳熔金流转,右眼银纹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光——那不是龙,也不是人,更像是一根贯穿天地的源线,静静映照着世间所有被操控与反抗的命运。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一缕浮现的黑色血管,正随着心跳微微搏动,如同……某种新生的契约,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