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镇计划拍卖开发岛屿的消息,渐渐在县里传开了。
县长童伟国与县委书记邓力同意见相左的风声,也不可避免地在官场中流传开来。
对这个项目,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议论纷纷。
老百姓并不关心政府的财政状况,他们只觉得有人来开发岛屿,就意味着就业机会和赚钱的门路,这是好事!
而官场上的大小官员则大多倾向于支持邓力同。
有干部私下议论:“童县长想做出政绩可以理解,但这种事确实不太靠谱。前海镇的岛屿要是那么容易开发,前几任领导早就动手了。”
支持童伟国的干部则反驳:“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咱们那些岛从秦始皇那时候就荒着,总得有人迈出第一步吧。”
……
既然这件事已成为公开话题,郑遐也没再瞒着梁宁宁,甚至把耿涛的项目计划书拷贝了一份送给她参考。
这份由中大才子执笔的项目书文笔流畅、构思精巧,梁宁宁看得津津有味。
郑遐提醒道:“富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真要买岛当岛主,可得考虑清楚。”
梁宁宁含笑反问:“如果我真要买个岛当岛主,你支持吗?”
郑遐坦言:“我这点能量实在有限。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能给你什么支持?”
当梁宁宁问起郑遐对岛屿拍卖的态度时,郑遐毫不避讳地表示,他更倾向于邓力同的看法,认为耿涛这个项目很可能要黄。“不过,”他补充道,“就算一个岛都卖不掉,县里也没什么损失,最多算是一次尝试,试错成本不高。”
梁宁宁却不以为然:“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李嘉诚了。”
郑遐笑了笑,没有继续争辩。反正最终要靠事实说话。
……
郑遐回海门休假时,接到了赖小华的电话,约他吃饭。想着好久没见这个小兄弟,郑遐欣然赴约。
两人在小包厢里边吃边聊,开了瓶洋酒。
见赖小华这次没带女伴,郑遐打趣道:“现在收敛了?”
赖小华嘿嘿一笑:“遐哥,我打算收心了,找个好姑娘结婚。”
郑遐点头:“早该这样了。就你以前那个玩法,哪家好姑娘敢跟你?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遐哥,有没有合适的给介绍一个?”赖小华涎着脸。
我哪行?郑遐差点笑出声,突然灵光一闪——宋崇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别说,赖小华这样的情场老手,恐怕只有“飞猪侠”能治得住。
宋崇颖考取东山县政务服务中心事业编的公示已经发布,马上就要去县政府上班。这丫头有学历,家世也好,性格和赖小华倒是挺配。
郑遐试探着问:“海天度假村的总经理宋崇阳,你认识吧?”
“认识啊,那屌毛以前和雨晴姐不对付,不过现在学乖了,三天两头往龚家跑。我偶尔能碰到他。”
郑遐抿了口酒:“他有个妹妹,长得挺标致。”
赖小华顿时来了兴趣:“多大了?在哪儿工作?”
“年纪和你相仿吧,马上要去县政府上班。”郑遐想了想,补充道,“很可能以后就是我的下属。”
“哈哈哈!”赖小华乐了,“哪天引见一下?”
“行,不过我可警告你,那丫头外号‘飞猪侠’,江湖气很重。你要是敢玩弄她的感情,她说不定真会收拾你。”郑遐半开玩笑地吓唬他。
“哪能呢?我是那种人吗?”赖小华咧嘴直乐,“我要去抄宋崇阳的后路,拐走他的妹妹,让他心疼死!”
……
酒过三巡,赖小华从旁边拎过来一个双肩包递给郑遐。
“遐哥,这是阿康他叔让我转交的。说是今年的分红。”赖小华拉开拉链,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郑遐脸色一沉:“原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这个?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赖小华连忙解释:“遐哥,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龚家对你的心意。龚叔特意交代我来办这事,雨晴姐和阿康他们都不知道。”
“一共四十万。龚叔说了,你要是不要,就扔海里算了,反正他龚家的心意必须送到。”
“……”郑遐一时语塞。
那种如坠深渊的恐惧感又悄然袭来。他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正在为资金发愁的赵江。
沉默良久,郑遐终于开口:“以后还有吗?”
赖小华咧嘴一笑:“每年都有,遐哥。”
“遐哥,我是你兄弟,在你面前不说虚的。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帮了龚家那么大忙,他们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让他们龚家一声不吭,能吗?”
“让你娶雨晴姐你不愿意,害得她这两年心情一直不好。那么漂亮的妹子……”
“行了行了!”郑遐连忙打断,“这钱我收下!你转告龚家,下次……”
话说一半,他自知这是句空话,只能叹了口气。
赖小华嬉皮笑脸地接话:“明白!下不为例!”
……
第二天,郑遐毫不犹豫地把钱汇到了赵江的账户上,随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赵江果然欣喜若狂。
“遐哥,你真是及时雨啊!太感谢了!”
“不用谢我,你把事情办好就行。”
“遐哥,这钱还是你私人的吗?”
郑遐略一思索,随口答道:“是我太太捐的。”
……
有了童伟国的鼎力支持,耿涛的项目推进神速,拍卖会的各项准备工作很快完成。
邓力同虽是一把手,但政务方面的决定权主要在童伟国手中,他也乐得不多过问。他冷眼看着丁志忠等人忙前忙后,偶尔还会说几句风凉话。
事到临头,耿涛反而有些紧张了。前海镇内部也有不同声音,各种冷嘲热讽不时传入耳中。
不过耿涛自有办法。他在后海镇当镇长时积累了不少企业家资源。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拜访了龚家,找小师妹龚雨晴商量,希望龚家能多号召一些企业家参与。
龚雨晴和父亲、叔叔商量后,颇感为难。龚雪林兄弟在宋崇阳的牵线下,已经斥巨资在东山岛储备了几块地,准备等跨海大桥通车后建设酒店和公寓楼,后续资金需求很大。
但碍于耿涛曾经帮助过龚家,龚雪林还是热心张罗,约了一帮同行助阵。不过这些老板个个鬼精鬼精,虽然答应到场观摩,却都不保证一定会举牌竞拍。
龚雪林无奈,只好让龚雨晴转告耿涛:龚家承诺会拍下一个预算五十万以内的荒岛。言下之意很明白——有他在,绝不会让耿涛的拍卖会吃鸭蛋。
即便如此,这个承诺还是给了耿涛莫大的鼓舞。他在心里暗想:县里镇里都说前海镇的拍卖会要完蛋,哼!我早就埋下了一支奇兵保底!
终于,这场全县瞩目的前海镇岛屿拍卖会,缓缓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