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秦策銮驾出行,侍卫队护送,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蜿蜒前行。
顾盼子穿着道袍,身姿飘逸,于春天的微风里守望。
武当山诸位道长,以及参与真武大殿建设的工部官员和工匠们,尽皆聚在山脚,忐忑的迎接皇帝御驾亲临。
众人忐忑,唯有顾盼子翘首以盼。
她在长久的等待中,逐渐显出不耐烦。
终于,御林军侍卫骑马过来通报,皇帝驾到。
随后,司礼监官员进行第二轮通报,皇帝驾到。
最后是近侍官,小跑着过来通报,皇帝驾到。
见到近侍,自不必说,皇帝已离武当山不远。
了望着帝王銮驾于山脚的大路上平稳的行驶,众人摆正衣冠,抖擞精神,郑重的迎接帝王驾临。
秦策在山门前下车,由近身侍卫护其左右,首先接受众人叩拜。
然后由顾盼子及武当掌门人,陪同参观。
武当山门大开,因皇帝驾临,今日善男信女尽皆被阻隔在山脚外。
登阶高上,秦策目之所及,武当山层峦叠嶂,仙雾缥缈,山中有楼阁,楼壮山之威,青瓦红墙,宫殿依山而建,碧绿朦胧,禅念遇水而生。
过一山望一山,山山联袂,一处一风景,处处皆幻境。
碧绿之中有瓦盖,旋梯直上如登天,宽阔处包容四海,窄狭处曲径通幽,喧闹处香火连烟,静谧处蚊蝇闭口。
阶梯建于山壁,错步便是悬崖,崖下怪石林立,泉水叮咚,上千种鸟兽同林,上万种野植同披。
仙居之境,蔚为壮观,怎一个大气磅礴可形容。
秦策游览武当山,置身于武当胜境,品一品山精地灵的气息,似有似无,一种轻飘飘升仙之感,果真是修身养性之佳所。
落脚龙泉观,各部官员向秦策汇报建设真武大殿的事务,秦策亲自查问往来账目。
条条项项,清晰明了,并无空报,瞒报,多报等现象。
之后由武当掌门人带领,秦策至武当各大殿拜谒,随后参观新建成的真武大殿。
秦策带领诸官,参拜真武大帝神像,仪式结束,他巡视大殿内外。
秦策拍拍殿内的木柱子,问顾盼子:“所有材料你亲自检查过吗?”
顾盼子自信的说:“不仅材料我参与过进购和挑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物一什,皆刻有工匠的名字,哪里出现问题,都可以直接查问责任人。”
秦策满意的点头。
环视一圈之后,秦策将目光凝于随行的诸位道长,他好奇的问顾盼子:“哪一位是你的师父?”
顾盼子却道:“我师父神出鬼没,我见他从来都是随缘。”
当晚,皇帝夜宿龙泉观,顾盼子陪伴讲经。
雨幕垂落,石阶湿滑,风摇芭蕉,仿似神明于屋外低语。
顾盼子透过窗缝赏景,春风裹着清新的气流涌进来,饱含新氧,呼吸之间心旷神怡,似乎迷蒙的思绪瞬间通透。
“皇上,我太喜欢这里了,恐怕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秦策拎起圆柱形长条枕,玩笑似的捶打顾盼子的后背。
“以后想来随时再来,这里再美也要回家。”
说着,他抬手关闭窗扇,催促顾盼子:“天色已晚,赶快休息吧。”
顾盼子这才转身掀开被窝,淡淡的香火之气弥漫鼻间。
秦策于桌边吹熄烛火,与顾盼子同榻入眠。
翌日,秦策同顾盼子漫步山间,恰逢真人传道。
室内,众道徒座无虚席,而前方授课者,正是顾盼子的师父张道长。
顾盼子惊喜的介绍:“皇上,那便是我的师父。”
秦策并未入室打扰,只在侍卫队的簇拥下,端立院中,聆听道法,了解武当渊源。
课后,张道长主动出来向秦策竖掌行礼:“不知皇帝大驾,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秦策则道:“希望朕的到来,并未打扰道家清修。”
随后,张道长引领秦策观瞻武当法宝,翻阅武当典籍。
秦策道:“真武大帝乃是道教中,居于北方最高的神,朕从北地而来,继承大统,感念真武大帝的庇佑,朕要为真武大帝广修殿宇,这里即是起点。”
张道长泰然的回话:“有皇上对道学的宣扬,真武大殿必将香火鼎盛,武当必将香客盈门。”
秦策又好奇的打听:“请问张道长,武当是否有一位名为张山峰的真人。”
武当众道士,纷纷错愕的望向张道长,而张道长手捋油亮的黑须,泰然作答:“不瞒皇上,武当确有此人。”
此话一出,惊得顾盼子眉眼皆飞。
秦策再问:“听闻这位真人已寿至300岁,可是谬谈吗?”
众道士表情微妙,唯有张道长气定神闲,他道:“并非传言中那样夸张,张真人确实年纪不小,不过并非讹传的300多岁,张真人今年158岁。”
话音一落,不光秦策和顾盼子,在场的诸位官员、侍卫尽皆骇然。
人到七十古来稀,若能历经158年风雨春秋,莫说古代,放在21世纪亦是个奇迹。
“真有人可寿至158岁?”秦策表示震惊。
张道长坦然回道:“不敢欺瞒皇上。”
“那他人呢?朕要亲自去拜访。”
张道长则为难的说:“皇上,十分抱歉,张真人虽寿至158岁,但依然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且行踪莫测,时常的下山游历,他身在民间,并不在武当山。”
众人听闻,尽皆肉眼可见的挂起失望的脸色。
既然如此,秦策只得作罢,他在张道长的陪同下,登高望远,问起顾盼子的学业。
“顾盼子思想跳脱,不知是否给张道长添了麻烦?”
张道长却一扫刚刚的一本正经,他突然玩笑道:“无碍,贫道传道授业,一丝不苟,若有听不懂话的道徒,贫道拳脚上亦可以教习一二。”
“不。”秦策果断的拒绝:“顾盼子学不会可以不学,但她绝不可以接受惩罚。”
张道长趣味一笑,他眼睛瞧着顾盼子,话风刻意,夸奖道:“皇上放心,顾盼子天资聪颖,悟性很高,虽非贫道的入门弟子,贫道传道授业,绝不会厚此薄彼,只要她肯学,道门愿意为她敞开大门。”
秦策俯瞰青幽幽的山谷,山风冷冽,令人神清气爽。
顾盼子在后面拉住张道长的袖角,悄声感谢:“师父,多谢美言。”
“你莫要多想,贫道只是不想空惹麻烦。”
于空灵的仙山美境小住数日,秦策站在雨后如画的山景中,呼吸着沁透心脾的空气,询问顾盼子。
“你师父唤何名?”
顾盼子五官皱成一团,沮丧中充斥着气愤:“我师父乃是个怪人,我每每问起他的名字,他给我的皆是不同的答案,今日叫张三,明日叫张四,后日他心血来潮,便叫张五。而他的那些道徒们更是云山雾罩,每个人的口中,都有一个新名字,实在可气。”
“相逢何必曾相识,乘兴时来过此耶。他不愿告知,也不必勉强。”
秦策扭身,凝视顾盼子。
“虽是修身养性之佳所,我们亦不能停留太久,明日随我一道回去吧?”
“也好,几日的惬意足矣,回去以后我还打算去龙江造船厂观摩战舰呢。”
遥望武当云雾仙山,翠林湖泊,秦策动起为武当修殿的心思。
但眼下诸事繁杂,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于是他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隔日晨间,一行人启程返回金陵。
顾盼子伴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