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AK步枪的抵近射击,产生了毁灭性的效果。
州警的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瞬间爆开,红白混合物和骨碎片呈放射状喷溅在警车车身和周围的柏油路面上,场面惨不忍睹。
但马蒂亚斯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一股暴虐的邪火和极度的紧张让他对着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又疯狂地补了几枪!
哒哒!哒哒!
子弹撕裂肉体的闷响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瘆人。
直到打空弹匣,他才仿佛泄掉了部分戾气,骂骂咧咧地转身,朝着厢式货车狂奔而去。
“?Arranca! ?date prisa, maldita sea! (快开车!他妈的快点!)”
他嘶吼着拉开车门跳上车。
司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听到吼声,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踩下油门!
破旧的小厢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锐咆哮,轮胎摩擦着地面,猛地窜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与公路的拐弯处。
车厢内,短暂的杀戮兴奋感褪去后,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了马蒂亚斯。
他杀了警察!
在美利坚境内杀了一名州警!
这事绝对捅破天了!
他们开着这辆显眼又破旧、刚刚经历过枪战的车,根本不可能逃过随之而来的天罗地网般的追捕。
他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不能走大路了!走小道!避开所有主干道和摄像头!”
司机闻言,立刻猛打方向盘,厢式货车颠簸着冲下公路,拐进了一条坑洼不平、漆黑一片的乡间土路。
车辆在黑暗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找个偏僻点的地方!越偏僻越好!”
马蒂亚斯继续下令,声音因为车辆的颠簸而断断续续,
“把车上的‘货’卸下来藏起来!这车太扎眼了!”
司机冷汗狂冒,握着方向盘的手湿滑不堪。
在这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哪儿去找能安全藏匿两千磅货物的地点?
然而,仿佛是绝望中的一丝“运气”,在土路颠簸行驶了十几分钟后,车灯偶然扫过路旁,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方,隐约露出一个废弃已久的农场谷仓。
木质的仓体已经歪斜,大部分墙板腐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框架,显然早已被人遗忘。
“那里!就那里!”
马蒂亚斯指着谷仓低吼道。
司机连忙将车歪歪扭扭地开下土路,碾过疯长的野草,停在了破败的谷仓阴影里。
两人不敢开车灯,借着微弱的月光,手忙脚乱、气喘吁吁地将车上那一包包沉重的“货物”卸下,拖进谷仓最深处,用能找到的破木板和烂草料胡乱地遮掩起来。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几乎虚脱。
马蒂亚斯喘着粗气,看着那辆如同烫手山芋的厢式货车,眼中闪过决绝,
“把这该死的破车处理掉!绝不能留在这里!”
司机一脸为难,
“怎…怎么处理?”
“蠢货!开到附近的河里或者找个悬崖让它滚下去!让它彻底消失!这还要我教你吗?!”
马蒂亚斯不耐烦地低吼。
司机愣愣地点点头,明白了这是要毁灭证据。
他转身就准备上车。
“喂!等等!”
马蒂亚斯突然又叫住了他,眼神闪烁,
“你听着,处理完车之后,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附近,看着这批货!哪里也别去!我会尽快回去找老大摇人,弄到新车和安全的路线再来接你和货!听懂了吗?”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显然是将最危险、最苦的留守任务扔给了姐夫,自己则准备溜回去搬救兵,或者说,先去探探风声。
……
德克萨斯州,金斯维尔市郊外。
一座典型的德州风格庄园内,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正在举行一场家庭晚宴。
长长的桃花心木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在柔和灯光下闪烁。
主座上坐着汤普森夫妇,男主人,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老鹰的老派牧场主;女主人则气质温婉,带着得体的微笑。
餐桌的座位安排微妙地体现了家庭关系。
安娜紧挨着母亲,下手依次是李昂、好奇打量着一切的蒂娜、以及安静伏在李昂脚边却依然占据不小空间的巨兽小卡。
仿生人管家阿月则如同精致的背景,安静地侍立在李昂座椅稍后的阴影里,确保能随时响应需求。
安娜的对面,长子劳伦斯带着他的妻子,以及两个年纪与蒂娜相仿、正古灵精怪地眨巴着眼睛,不断偷瞄蒂娜和那头“大猫”的小男孩。
孩子们的世界简单直接,很快就被新来的玩伴和神奇的动物所吸引。
然而,与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好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餐桌上的成年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
劳伦斯几乎没怎么动面前丰盛的食物,他的目光时不时就如鹰隼般扫向正在安静用餐的李昂,那眼神中的审视、不满甚至是一丝难以化解的敌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让那片区域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坐在主位的老汤普森先生似乎浑然不觉长子那边的低气压,他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目光慈爱地落在女儿安娜身上,声音洪亮而充满宠溺,
“我的小马驹(my little filly)…在外面跑了半年多,可算是舍得回来看望你这老父亲了?”
他用了女儿小时候的昵称。
安娜咽下口中的烤牛肉,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抱怨道,
“爹地!我都多大的人了,早不是需要你拴在马厩里的小马驹了!”
老汤普森闻言哈哈大笑,眼神里的宠爱几乎要溢出来,他坚持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爸爸保护的小女孩。无论你跑多远,记得家的方向就行。”
安娜对父亲把自己永远当小孩的态度感到有些无奈,但又不好反驳。
一旁的母亲,汤普森太太适时地笑着开口,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
“安娜,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待几天?可得好好陪陪我们。”
安娜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大概一周左右吧。妈,你知道的,我的研究课题还没最终完成,导师那边也催得紧,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她的语气带着对学业的认真,也透着一丝对家人的歉意。
老汤普森先生笑眯眯地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目光却如同最老练的猎人,不着痕迹地扫过坐在女儿身旁、始终安静用餐的李昂。
他看似随意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考量。
结束用餐的汤普森先生动作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油光发亮、极具年头的木质烟斗。
他仔细地将金黄的烟丝塞进斗钵,用拇指压实,然后划燃一根长长的火柴,缓缓点燃。
啪嗒…啪嗒…
他吸了几口,让浓郁的烟叶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制造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属于长辈的威严氛围。
在一片略显安静的咀嚼声中,他这才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青白色烟雾,落在了李昂身上,
“李昂…是吧?”
李昂闻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姿态恭敬地抬起头,脸上挂起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回应道,
“是的,汤普森先生。李昂·科瓦斯基。”
老汤普森先生吧嗒吧嗒地又吐出一口浓烟,烟雾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异常清晰。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过于随意,
“我听劳伦斯提起…说你来自…纽约第七区?”
这句话如同一个无形的静音键,瞬间按下了餐桌上的所有声响。
刀叉触碰盘子的细微声音消失了,连旁边孩子们好奇的嘀咕声也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老汤普森烟斗里烟草燃烧的细微嘶嘶声。
安娜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转头看向父亲,嘴唇微张,似乎想立刻打断这个话题。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母亲,汤普森太太,却悄无声息地在桌下用力握住了女儿的手腕。
安娜困惑地看向母亲,只见母亲微微对她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示意她不要插手。
这是一种无声的告诫,让男人们去处理这件事。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李昂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